早在很久之前,在遙遠的前世里。
在顧淵鷙到處搜尋究竟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解除失魂散的毒性,后知后覺意識到人死如燈滅再追也不可回,最后追回來卻只能抓到一把骨灰的時候。
顧淵鷙就知道了什么叫做死亡。
但是他仍舊覺得可以重來。
這一世不能重來,那就等下一世。
所以顧淵鷙想方設法地去追求來世能得重來的機會,最后在一家古剎門前,被一個年輕道長攔住,年輕道長垂首看著跪在階前的他,沉默很久才喟嘆著說:
“萬物皆有因果,就算給你重來的機會,你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顧淵鷙執著地說:“但是人心善變。”
“人心善變,但結局不變。”
話音落,狂風大作,滿樹銀杏葉被風吹落,迎風飛舞,化作了這深秋季節里獨屬黃色的飛雪。
“……”
顧淵鷙垂首沉默了很久,倔強地說:“我不信。”
“你不該過分執著于必定不會改變的結局。你是這個世界的中心,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因你而生,但若是你決心反抗天道,那這個世界的一切也都將會因你而毀滅。”
顧淵鷙抬頭對上年輕道長眼底悲憫的冷漠,這瞬間,他從年輕道長眼里看到了太多太多——有北歌一望無際的冰海、滿城飛舞的紅楓,家家戶戶檐下掛著的貝殼風鈴,還有正穩坐在窗邊搖椅上神色淡淡的扶子春。
是他的小啞巴。
那個人,是曾經在他最陰暗絕望的歲月里給他挽指做飛鳥模樣,寧愿自己忍饑挨餓受盡欺辱也要給他去求草藥的人啊。
那是他的小啞巴。
可是,她死了。
“既然所有的一切都因我而生,為什么所有的一切又要離我而去?”
年輕道長嘆道:“你理應孤獨,這是你的命數。”
嗤。
什么天道,什么命數。
將所有人的性命都跟他一人綁縛著,他若是發瘋,世界都將隨之動蕩。就以此來強迫他,必須要按照所謂天道給他的命數,清醒地一步步走向孤家寡人的結局。
如果最終注定是這般絕望孤寂的結局。
那走這一程有什么用?
所以顧淵鷙抿起唇,甚至還輕笑起來說:“既然天道無情,那不如就一起毀滅吧。”
“……”
在顧淵鷙眼底看出狠戾毀滅的光后,年輕道長似乎微不可察地咬牙低咒了聲什么。
良久。
他抿起唇:“你注定孤獨的人生也有不確定的變數。”
“誰?”
“扶子春。”
“……可是她已經死了。”顧淵鷙眼眸里閃爍著瀲滟水光,絕望心碎,“她也離開了我。”
“我可以給你重來的機會,但是所有的一切都還會按照天道原定的命數走下去——除了扶子春。”
聽到這話,顧淵鷙仿佛是在雪原絕境里抓到了一縷春風。
他貪婪地死死抓著這縷春風不肯放手,后還試圖讓它摧開一樹粲然絢爛的花,來安撫他心底那無邊無垠荒涼又貧瘠的草原。
……
大權在握,孤獨終老,這就是顧淵鷙的命數。
他知道。
這世間可能留住他的人,也只有扶子春。
他都知道。
……
看著顧淵鷙漸漸安靜下來,北歌太子伸手給他攏了攏鬢角凌亂的頭發,他眼眸里盛著溫和寬慰的光:“阿鷙啊,以后就要你一個人承起北歌的重擔了,辛苦你。”
“兄長……”
“扶姑娘是個好姑娘,但是情愛之事到底還是得你情我愿才是,免得風花雪月一場,到最后卻是鏡花水月,傷人傷己。”
北歌太子掩唇輕咳了幾聲,眉眼處染上疲倦。
“去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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