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扶子春再見顧淵鷙的時候，已經盡可能也極大程度地收斂了自己對顧淵鷙的嫌惡和憎恨，甚至有時候，他們兩個還能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同坐一塊，然后狀若和平于推心置腹地說一些最近王城里的市井八卦。
所以顧淵鷙覺得，慢慢相處下來后，現在的扶子春應該也已經不恨他了。
可是不是。
現在因為葉長樂的事情，扶子春冷靜淡漠地看著他，近乎客情地重新揭開了兩人之間橫著的傷疤，露出傷疤下面那些一點都沒曾痊愈的瘡痍血肉。
鮮血淋漓。
扶子春卻仿佛覺不到身體痛苦似的，還能笑得無比暢意舒懷地歪頭看他。
“所以二皇子也不要希望隨便對我施舍一些小恩小惠，就能獲取我的真心。”
“那該怎么做？”
扶子春以為自己說的話這般絕情冷漠，按照顧淵鷙那副若隨時隨地不順應心意就能攪得諸事不寧的脾性，一定會暴跳如雷地掀翻面前案牘，然后再跟自己大吵起來。
可沒有。
顧淵鷙甚至連思考沉默的時間都沒有，在扶子春說完話語后，毫不猶豫地緊跟著問她：“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獲取你的真心？”
“不知道。”扶子春沒什么感情地笑了，“說來挺有意思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那種東西，你竟然還妄圖得到它。”
“……”
顧淵鷙怔怔地順著扶子春的眼神往身后看，卻看到了另一邊的秦衍。
他心臟好像被什么東西劇烈地撞了一下。
一旦呼吸，就恨不得連著身體里肝臟脾胃和四肢百骸都是痛的。
“你有的。”
顧淵鷙啞聲這般說到。
只是你的真心給了別人。
……
但無所謂。
真心這種東西他得不得到都無所謂，只要這個人在他身邊就夠了。
“所以你愛不愛我都無所謂。”顧淵鷙緩解了心底短暫的悶痛感，這般掛上雖是釋懷卻明顯頗為隱忍的神色，“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扶子春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問：“你的意思是以后想拿個囚籠將我關起來嗎？”
“怎么會？我愛你，我永遠不會這么對你。”顧淵鷙當即否定，“我當時并不知道陳清怡是你的姐姐，因為在冷宮的時候你并沒有跟我講過跟你有關的任何事情，我也是在之后很久，才知道她是你的姐姐。我如果早知道的話，我就不會……”
“就算你早知道，你也不會為了我而得罪葉長樂。因為你愛的不是我。”即便顧淵鷙露出如此深情繾綣的神色，扶子春也能清醒理智地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么說，“嚴格意義來說，你愛著的是那個被困在深宮里的飛鳥，而并非我這個一心遨游天際的鷹。可是你的飛鳥已經死在籠子里了，并且給她最后致命一擊的還是你縱容葉長樂做惡被無辜牽連活活打死的陳清怡。”
扶子春原本是不想在現在這種時候跟顧淵鷙徹底撕破臉面的，因為扶祁并不在身邊，她還占據著扶家義女的身份，所以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世人點評商議，她不想給扶家添麻煩，所以這段時間即便是覺得顧淵鷙可笑，卻也很多時候都是選擇眼不見為凈，能沉默就絕對不多嘴叭叭。
可是今天顧淵鷙的態度真的惹怒了她。
“二皇子，明明害死我姐姐的事情，你也有份，如今你憑什么又能在我面前做出一幅為了我什么事都能做的架勢出來？就是為了獲取我的感激嗎？”
“可我不感激你，相反，現在的我還有點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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