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鷙掩著銳利鋒芒的眼眸狀若無意地輕瞇，他明明還在笑，但是眼神里的警惕戒備心卻越來越重。
說實話，他心底也并不相信葉冰凝是真的想救葉宰相。
葉冰凝城府很深，她為了擺脫自身懷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為了證明自己的衷心可用更是可以對所有人下手，更遑論當下能獲取他的信任也不過是順手救個人罷了。
所以顧淵鷙很認真地繼續試探盤問。
“你想要什么？”
“臣女多年來都受他人掌控，如今好容易掙脫束縛得以完全自由身，還沒曾來得及享受自己掌控命運的感覺，所以不想未來一生都交付在他人手上。”葉冰凝俯身叩拜，又撐起身體，看向顧淵鷙時的眼神畢恭畢敬，“臣女不想嫁人，無論誰都不想嫁。”
顧淵鷙若有所思。
看來他故意散播在外的所謂“去往大晟聯姻和親的人選必定是葉家小姐”的傳聞，也傳到了葉冰凝的耳朵里啊。
不過——
顧淵鷙不太明白：“葉宰相雖然被定罪下獄，但我即便能收走他的權勢，卻不能就因此事就直接罷免他的官職，所以日后葉宰相若是有閑暇功夫理清前因后果，必定會萬般萬般地憎恨你，找人報復你也是有可能的。或者就算葉宰相放過了你，但是葉宰相的門客學徒們卻也會因此將你唾罵成不知感恩的逆女，經此一事你在北歌恐怕寸步難行。這種時候，你只有遠離了北歌，才能解決你當下的困境。”
“困境哪里都會有，人生哪能一帆風順？臣女生是北歌人，便是死也想永遠留在北歌。”
葉冰凝對此事的態度倒是認真堅決。
眸色堅毅。
眼眸里的寒霜冰雪凝聚成了一座雪山。
顧淵鷙還挺欣賞葉冰凝眼眸里的狠色和堅毅的，因為他已經太久沒在普通女子眼睛里看到過這般情緒了，因為難得所以就想高看一眼。
“我可以同意不讓你去大晟聯姻，但是你也得想明白，畢竟你接下來不能永遠頂著葉家嫡出大小姐的名號，行走于北歌王城。”
“所以臣女還斗膽想求二皇子一件事。”葉冰凝頓了頓，似乎是知道自己接下來所說的事情可能有些難辦，沉默數息才頂著顧淵鷙疑惑探究的眼神，有些艱難地補充道，“臣女想入兵營，臣女，想做北歌的第二個女將軍。”
顧淵鷙眼眸里方才還涌現出來的對葉冰凝的贊賞，瞬間煙消云散，換上由濃濃冰霜覆蓋著的陰鷙色。
葉冰凝則不卑不亢地和他對視。
數息后。
葉冰凝垂下眼睫，再度俯首拜倒。
“你的確有點小聰明，有野心也夠狠毒。”而顧淵鷙冷漠警惕的眼神將葉冰凝從頭打量到腳，過了半晌后才危險地皺起眉，身形微微往前逼近些，帶著促狹的冷笑地逼問道：“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在明知道我母妃的事情，卻還想著故意要用這種辦法獲許我的憐惜的。因為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所謂的女將軍——”
“你這么聰明，你知道的，沒有男人會喜歡一個隨時都能夠給自己帶來致命威脅的女人。”
葉冰凝沒抬頭，但是語氣卻也很堅持：“二皇子若是不相信臣女的真心，大可以用失魂散控制臣女。”
顧淵鷙眼睫微顫。
失魂散。
他的母妃死于失魂散，他的小啞巴也死于失魂散。
他怎么還敢繼續用？
顧淵鷙在良久的沉默后，突然啞聲問：“你敢擔保這話是你的真心話？”
“敢。”
“行，那你幫我再辦一件事，我就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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