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子春感覺自己已經很久都沒有這般生氣過了，但她某些時候若是站在葉冰凝的角度上——
那也不能共情。
人若是想要活下去有千百種方法去做，葉冰凝大可以直接離開葉家或者直接給葉長樂一個干脆了斷，為什么要用這種明知道會有無辜人受傷、也還是不肯放棄的陰損方法？
扶子春自己鉆牛角尖鉆了一天也漸漸想明白了，因為葉冰凝不僅是想要自己活下去，她還要葉宰相和葉長樂身敗名裂。
扶子春嘆息。
好好的人一旦被仇恨怒火裹挾上，就會變得陌生和可怕，沒有理智不知清醒。
“還是沒有找到原岐。”清怡又帶人去找了一下午，卻還是無功而返，看到扶子春正隱匿于屋內暗處角落里一動不動，清怡還當她是心情不好，上前安撫，“姑娘放心，我明天就再去找，一定能把原岐找回來……”
“不用了，他什么時候想明白自然就會回來。”畢竟之前原岐行走于四國之中卻也沒有被餓死，原岐畢竟已經是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了，或許也有自己的秘密在吧。她又嘆氣，“我只是突然覺得有點累，今天我想早點休息。”
“好，我這就去準備熱水給姑娘沐浴。”
扶子春怔怔地看著她，忽然勾唇認真地說：“謝謝你。”
清怡被扶子春這般認真的眼神給弄得頗為不好意思：“姑娘客氣了，我只是幫姑娘燒點熱水而已……”
“……”
扶子春說的不止這個。
她還想說對不起。
葉長樂對不起陳清怡，葉冰凝對不起陳清怡，但是她扶子春難道就對得起了嗎？若不是扶子春之前在王宮冷宮里陪過顧淵鷙半年，葉長樂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地去針對陳清怡？
她們有罪，但扶子春也不完全無辜。
扶子春止住眼底的酸澀。
垂下眼睛。
……
簡單沐浴后，扶子春就鉆進了床榻上柔軟的被窩，但是卻越是想要逃避就越是清醒，她翻來覆去半晌卻也睡不著，就只能側身躺著，盯著墻面呆呆地發愣。
有帶著花香的夜風吹襲，隨即微不可察的細碎聲音傳來后，有人躺在了她的身側從身后輕輕抱住了她。
“還沒睡？”
是秦衍寵溺帶點笑意的沙啞聲音。
“沒有。”扶子春轉過身，撞進秦衍眼眸里時，一本認真地說：“因為在等你。”
應該沒有人能在溫香軟玉在懷時，還能保證絕對的清醒理智，秦衍也不能免俗，可就在他俯身想要去吻扶子春時，卻被她伸手抵住了胸膛。
“我心里有個問題始終想不明白。”
被打斷好事的秦衍也只能無奈地看她，用縱容的眼神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
扶子春將自己前世的事情和陳清怡的關系大致講述了一遍，后認真地問：
“我想不明白，這件事到底是我錯了，還是葉冰凝錯了？”
“……”
秦衍沉默數息后，也恍然大悟了。
原來選秀宴上扶子春之所以會跟顧淵鷙爭吵起來，是因為這件事情，是因為前世顧淵鷙的袖手旁觀才導致了扶子春的姐姐無辜枉死。
他明白了，心里卻有些莫名的鈍痛。
“前世？”
“嗯，我前世的時候就是扶子春，就在北歌。”
所以其實也并不是她在作為陸汐顏的時候突然失憶，忘卻了在大晟皇城攝政王府里的種種，而是因為她最初遇到的人就是顧淵鷙，就在北歌。不過是誤打誤撞，她的記憶回到前世的時候。
那是……
那是秦衍從來都不曾涉足過的扶子春的人生。
那不是屬于秦衍的陸汐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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