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主要還是要看站在誰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好在秦衍為了避免讓扶子春察覺異常，所以很快便強壓下心底的酸澀不適感，認真地給扶子春分析道，“畢竟仔細來看，葉冰凝也不是害死你姐姐的罪魁禍首，她只是跟顧淵鷙一樣做了推波助瀾的推手，畢竟她給葉長樂下的藥只能數倍放大葉長樂心底的惡念，若是葉長樂真純粹良善，那這藥對她無用，也就害不了你姐姐了。”
扶子春想了想，問：“所以你是覺得，錯在葉長樂嗎？”
“他們都有錯。”
“我呢？”
“你沒有錯，是苦難趨向于你。”秦衍這般謹慎又認真地說道，“即便你并沒有做惡，也沒有和誰人結仇，即便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不代表你就能一生順遂。”
秦衍親昵摩挲著扶子春冰涼的手指，溫暖的觸感的確極大程度地緩解了扶子春心底的不適和茫然。
而在感覺到扶子春也同樣給了她回應后，秦衍也輕聲繼續補充道：
“這世間總有很多莫名其妙和陰差陽錯的苦難，并非是因為你犯了錯才來折磨你的，有的時候，可能是苦難覺得你日子過得太順遂了，所以故意給你添堵。有的時候你什么也沒做，溫暖的陽光也能將你曬傷。”
扶子春好像有些聽不懂秦衍的意思，她躺平了看著頭頂的暗色曼帳上紋繡的流水桃花。
像是她在透過曼帳，重溫她那段時間的苦難歲月。
太無聊了。
她被失魂散折磨著，每天都在感受著靈魂被拉扯撕咬的劇痛，每天醒來時候都能清醒地感覺到今天的身體比昨天的身體要更加沉重。
因為她的靈魂正一點點地在消亡下去。
她看不到。
卻能清晰地察覺到身體的變化。
最讓人感覺痛苦的并非是死亡，而是不得清晰又清醒地面對自己的生命是如何被一點點消磨殆盡的。
前世的扶子春并不是自己為什么明明死過一遭了，卻還要來到這異世界里繼續受罪——真是因為自己造孽太多所以要來這里繼續贖罪嗎？
她仿佛陷入困境里了，被關進囚籠里。
變成了一只無法振翅高飛卻也同樣畏懼外面重重兇險的小鳥。
可突然，秦衍說這世間總有很多莫名其妙和陰差陽錯的苦難，并非是因為她犯了錯才來折磨她的。
是因為苦難總要找人去折磨。
不是她，也會是其他人。
她也并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只是在某一個風和日麗又陽光明媚的天氣里出了門，然后就人惡意開車撞死，然后就被葉長樂給狠狠地記恨上了。
扶子春突然感覺原本縈繞在她心底的酸澀自責感，瞬間就煙消云散了，她伸手死死地抱住了親眼，將自己的臉埋在了秦衍懷里，在秦衍差點被她的眼淚灼燙傷了的時候，聽到她沙啞卻堅定地聲音：“親我。”
秦衍怔了怔，一時間還懷疑是自己出現了短暫的幻聽。
“什么？”
扶子春卻不給他疑惑發愣的機會，直接撐起身堵住了親眼的嘴。
兩人相擁抵死纏綿。
后半夜。
北歌王城里突然就落了一場雨。
雨來得急，下了整夜。
清晨起來時，眾人發現街道兩側僅剩不多的海棠花都被這場來得突然的雨給打落了，眾人卻也沒傷春悲秋太多，就都又笑著說：
“夏天啦。”
……
秦衍饜足地擁著還沒醒來的扶子春，聽著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到天明。
離開時不忘記給扶子春蓋好被褥。
備好溫水。
但秦衍才一回到驛站，流風就火急火燎迎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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