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鷙的退縮之語還沒說完，就聽得背上的扶子春突然驚喜地這般喊到，他驚疑地順著扶子春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座隱匿于山間的古剎的大門。
他一時間，心神悲慟。
扶子春從顧淵鷙背上跳下來，腳踝一軟差點摔個踉蹌，但她卻來不及多想，還在唏噓感慨：“這里居然真的有人在居住——看起來像是一間古剎？”
她也沒察覺到顧淵鷙陡然間變得煞白的臉，就先忍著雙腿酸澀脹痛感往上爬去了。
果然是一間完美隱匿于山間的古剎。
古剎大門沉重肅穆，好像封塵著無數遮掩人世間亂紅紛杳的繁復紅塵。
她上前叩門。
一瞬間。
山風四起。
扶子春被涼風掀起了鬢角發絲，她若有所思地回眸，對上了還怔怔站在臺階處抬眼看她的顧淵鷙。
一瞬間，扶子春只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什么巨物給重重砸了下。
那是怎樣的眼神？
灰敗，黯淡。
像是天塌地陷，像是巨石終落。
像是災難結束。
像是被山火摧毀成了滿山灰燼的山林。
他一身錦服站在劫難盡頭，在塵埃紛飛的陽光下抬頭看她時，竟恍如隔世。
但很快。
顧淵鷙從那些紛杳的情緒里抽身，他很快就恢復平靜從容地抬腳走來，和扶子春錯身，伸手推開了那扇門，扶子春看不到他的眼神了，只能看到他略有些佝僂的背影還有他頗為沙啞的嗓音：
“進來吧。”
古剎里一片寂寥。
無人居住。
但條條山路和曲徑游廊處都頗為整潔干凈，房門敞開，山風穿堂過，扶子春甚至還能隱約看到屋內窗臺邊擺放著的案牘上，有兩杯還冒著熱氣的茶。
扶子春怔了怔。
她腦袋里突然想到了一些畫面，她好像在某場詭異的夢境里看到過這種畫面，明明這座古剎里沒人，她卻總感覺這里應該有一個身穿青灰色道袍，神色悲憫冷漠自稱是神明的年輕道人在的。
他人呢？
扶子春剛想上前進屋，就聽得身旁的顧淵鷙突然來到古剎中央的銀杏樹前。
他說：“在前世我來的時候，這棵樹是完全枯死的狀態。”
扶子春被顧淵鷙的話勾走了心神，她停下要進屋的腳步，折返到顧淵鷙身邊。
銀杏樹。
郁郁青青的樹葉。
仰頭看時，能看到從枝椏樹葉縫隙里折射過來許多細碎溫柔的光亮。
扶子春伸手抓了一把，感受到那股暖意后，又帶著笑意地將其放走。
“可是它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顧淵鷙并沒有去回答扶子春的問題，他自顧自地喃喃道：“前世，在你死后，在我找遍大陸卻也沒找到什么能讓你起死回生的法門后，我一步一叩首跪求來此，詢問神明，問他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和你重新來過。”
聞言，扶子春啞然地怔怔看著顧淵鷙。
這些事，她不知道。
“第一次來的時候，神明并沒有見我，我就下了山一步一叩首地再來求見。不知疲倦，始復循環。到了后來，我的雙腿被磨得露出了白骨，額頭也因不停地叩首變得鮮血淋漓，神明終于見了我。”
“他見到我的時候，只是垂眼冷蔑地瞥了我一眼，跟我說，如果我想跟你有重新來過的機會的話，就先幫他把他的這棵銀杏樹給救活。”
扶子春怔怔然地再次看向這棵銀杏樹。
它是一棵樹。
它也會有開心和煩惱的情緒嗎？
“我沒辦法救活一棵枯死的樹，但我先前聽原岐說過用我的精血澆灌，或許能換來一線生機。”
扶子春聞言，突然感覺不安地皺起眉。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