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鷙的眼神是那般狠戾陰翳，可是深層處的脆弱絕望卻又那般明顯。
他惡狠狠地掐著她的脖頸。
卻在她踉蹌摔倒在地，眉宇間露出短暫痛苦神色時，下意識地松了松掌心的力道。
他掐著她。
但從他喉間艱澀發出的質問聲，卻又好像他才是那個被別人牢牢掐扼住命脈的人。
他眼神里的狠戾陰翳就像是那一層被清風就能吹碎的薄冰，他看著她，用的還是那種近乎狼狽和祈求的語氣：
“你跟秦衍商量好的，你恨我，你想用我哥哥的死來報復我，是嗎？”
可是他的話音卻那么的顫抖。
好像風一吹就碎了。
“我不知道。”扶子春平靜地對上他的眉眼，認真地否認道，“我并不知道秦衍來北歌打的是這個算盤，他跟我說他是為我而來的，因為我愛他，所以我相信他，我愿意配合他。我們原本商量的是，你派葉冰凝去離間我們，我們就假裝不知將計就計，然后秦衍會趁葉冰凝之手將你麻痹，隨即偷偷將我帶離此地——”
“可是秦衍騙了你。”顧淵鷙眼眸里劇烈的悲慟絕望消弭后，也籠罩上如扶子春眼眸里那般的平靜，他看著她，認真地帶了點譏誚的神色看她，“秦衍用葉冰凝麻痹的不是我，而是你。他根本就不是想著將你帶走，而是想著利用你，他利用你讓我心神大亂，方才好趁你我僵持之時，偷偷殺掉我的哥哥，好挑起北歌騷亂后，帶兵侵入北歌。”
“……”
扶子春下意識想反駁，她想說不是這樣的，秦衍不可能會這般待她。
可是一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事情真相擺在面前。
被顧淵鷙撕碎的信件還扔在她的旁邊，她只需稍稍側目，就能清楚瞧見信件上面秦衍毫不遮掩的野心。
……
而也就在這時候，扶子春才突然意識到，對啊，從最開始她跟秦衍此次在北歌相遇，秦衍的反應就過分異常，他好像對北歌太子的事情過分在意，也對她頗為縱容寵溺。扶子春原本還因為在大晟皇城偷了秦衍心頭血的事情而感覺自責，卻不想秦衍說他早就知道，也根本沒有生她的氣。
現在想想——
如果秦衍真的愛她，在得知她偷了他的心頭血只是為了去救其他男人，秦衍怎么可能會不生氣呢？
除非是秦衍另有圖謀。
“我一直都不想讓你知道你跟秦衍之前發生的事情，并非完全是因為擔心你知道后會離我而去，還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真的很愛秦衍，而秦衍也真的傷你至深。”
顧淵鷙看到扶子春眼神里的動搖后，這般啞聲開口解釋到。
“不過現在，我不得不全部告訴你，其中包括你跟秦衍之間的所有故事，還有之前你為什么心甘情愿離開大晟皇城，選擇跟我來到北歌。”
“并非是我在蓄意謀劃，是你真的被秦衍傷透了心。畢竟在最初，你跟秦衍的故事，就源于一場利用的欺騙。”
……
扶子春瞳孔驟縮。
她在顧淵鷙嘴里了解了全部前因后果——秦衍最開始在她是陸汐顏的時候，就想著利用她來緩解自身體內寒毒，后來更是借她之手對抗他并不喜歡的夏月璃，后來……還利用她的氣運來彌補他注定早逝的命。
難怪。
難怪秦衍要開設佛堂，要用他自己的心頭血來點燃那一盞燈。
并非是為了陸汐顏吧。
是他自己心虛。
扶子春明白了這一切，清楚地察覺到了心頭的鈍痛和命運的捉弄。
原來從陸汐顏到扶子春，都是騙局一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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