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覺得自己在冗長破敗的宮道走了很久,他在夢里走的很疲倦,肩膀上就像是扛負著一座孤山似的,他每走一步就會被累得雙腿顫抖,額間更是有汗水津津。
他顧不得擦,卻也不敢停下腳步。
他得走。
一直,不停歇地往前走。
他承擔著皇兄的期盼和袒護,他還背負著大晟皇城的繁盛未來。
只要他停下來,年幼稚嫩的小皇帝就會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邊境試圖從大晟撕咬下一塊肉的敵國就會蠢蠢欲動,試圖推翻小皇帝自己翻身做皇帝的好幾股視力就會在明里暗里到處撕咬紛爭。
所以他不能停,他得一直往前走。
他眼前吊著一根胡蘿卜,他就像是不停轉磨的驢。
可是……
好累。
眾人將大晟重擔交托給他,都期盼家國繁盛和平,卻無人詢問過他是否覺得疲憊乏累,是否需要短暫駐足歇息。
就像現在——
他額頭的汗水已經流進了他的眼睛里,他被濕咸的汗水蟄得眼睛酸痛異常,眼前世界都朦朧了,但所有人卻都在旁邊死死地盯著他。
既想著讓他繼續背負所有往前走,又擔心他實力太大會推翻肩膀上的枷鎖自己翻身稱帝。
卻沒有一個人,能來上前,給他擦一擦額頭的汗水。
……
這就是他的命。
秦衍垂首,平靜地勾起唇角,試圖認命,卻在這時候看到腳邊落了層陰影,他恍惚抬眼,隔著朦朧水霧看到了那張他魂牽夢縈的臉。
“顏兒……”
他需要張大嘴巴,又用盡全力,才能萬般艱澀地從咽喉里、唇舌間,溢出這個只要讀出來,就像是烈酒裹挾過能燙得他心下酸澀脹痛異常的名字。
待短暫平復了心情,他又這般沙啞著嗓子喊了聲:“顏兒。”
扶子春靜靜地站在秦衍面前。鎏金蟠龍,潑天富貴,她卻只能看到他滿臉的疲倦和滿身的傷疤。
她低聲嘆氣。
伸手將秦衍臉上的汗水擦干凈了。
才認真地看著他說:“想起來啦?”
“嗯。”
秦衍喉結滾動著,太多復雜情愫翻涌,他卻只是這般認真地看著她,企圖用眼神將她的模樣描摹下來再永遠刻在自己的心里。
“對不起……我并不知道原來我愛上你就會汲取你的氣運,我不知道我的愛會把你害得那么慘。后來我知道了,我就用我的心頭血給你點燃了積累功德的燈。對不起,顏兒,如果我早知道那些,我不會那般做的,還有這次……”
“這次我之所以沒有在顧淵鷙軟禁你的時候,就立刻趕去救你,是因為那幾天我寒毒發作,陷入了昏厥,等我完全清醒已經過去了好久好久,已經錯過了最佳時間,加之大晟那邊還在一直催促,我實在沒辦法才想著抓來北歌太子逼著顧淵鷙合作……”
秦衍像是生怕他再不解釋,扶子春就會徹底消失似的,就干脆一口氣將他未曾說出口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可是扶子春的表情卻還是很平靜。
像是再多風雨也無法掀起她心底的波瀾了。
只在最后,秦衍說完一切,艱澀開口企圖得到她的諒解,企圖跟她冰釋前嫌重修于好的時候,很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怪你,但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
扶子春勾唇笑了笑,說:“你知道的,我也跟你說過,我并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而現在,我想回去了。”
秦衍眼瞳瘋狂地震。
他這一刻再也顧不得肩頭重任。
他只瞪大眼睛惶恐驚懼地看著她:“所以你也要丟下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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