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帳得以被人掀起，容色清冷的美人緩步走來。她的脊背似乎永遠挺直，清冷孤傲，但在這刻，因昏暗的燭火跳動，顧淵鷙便硬是在她那雙冰冷如霜的眸子里看出幾分溫柔葳蕤來。
“殿下。”
葉冰凝站定，才這般溫聲喚道，顧淵鷙看到她端來的藥碗里，黑苦的藥水不住地撞擊邊壁。
他眼眸登時涌現晦暗。
葉冰凝在顧淵鷙床邊跪坐下來，霜雪般的皓腕撥弄著湯匙，溫聲道：“殿下吃藥吧。”
“……”
顧淵鷙卻只是平靜地看著葉冰凝。
待葉冰凝隱約覺察出異常，溫柔笑容都染了僵硬后，他才冷漠地瞇起眼睛質問：“你到底想要什么？”
“臣女想要什么？”葉冰凝擱下湯匙，溫柔的笑容消弭，重新浮現出清冷如寒夜的料峭寒意，“臣女所求，殿下應該清楚的。”
“做第二個女將軍？嗤。”顧淵鷙如發怒的兇獸般，惡狠狠攥住葉冰凝的手腕，屈身逼近。
顧淵鷙雖沉浸在傷痛里，卻也并非能真的癡傻到罔顧所有，他很快就意識到秦衍如果真要殺他兄長，就不可能會由著主動送上門去的扶子春帶著他兄長離開。
背后一定有人在說謊。
是誰？
懷疑的嫌疑人選似乎也沒有幾個。
除卻秦衍，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親眼看到秦衍下手殺人的葉冰凝了。
顧淵鷙理清楚了前因后果，更是恨得目眥盡裂，他怎么就相信了葉冰凝的三言兩語，就真的由著她去做了細作，差點真的害死兄長，還間接害死了他的小啞巴！
他緩緩逼近，恨聲質問，“你敢對我兄長下手，就算是想做女將軍，恐怕也是想謀反篡位自封為王的女將軍吧！”
顧淵鷙用的力道那般重，葉冰凝感覺自己的腕骨都要被他給攥碎了。
她蹙眉。
即便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卻也并不躲閃后退。
甚至于在此時，她都還能不卑不亢地抬眼，對上顧淵鷙怒火中燒滿是恨意怨憎的眼神后，很認真地問：“殿下，您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顧淵鷙一時間被葉冰凝的詢問給弄懵了，他緩慢瞇起眼睛：“什么？”
他在興師問罪。
葉冰凝怎么卻顧左右而言他？
“幼時，我曾和殿下有過一面之緣，約莫是十歲光景時候。殿下跟太子出行游湖，因太子仁德寬厚，所以追捧愛慕者無數，而殿下卻只是影只形單坐在船舫邊緣。”
聽到葉冰凝這般說，顧淵鷙皺起眉。
十歲。
出行游湖？
可是他跟他的兄長一同出行的這種事實在太多了，十歲發生的事情也太過久遠，他一時間還真不記得自己曾經還見過葉冰凝。
所以顧淵鷙皺起眉，試探地問：“所以難道是那天發生了什么意外，我陰差陽錯救過你，才導致于你還記得那天嗎？”
“沒有。”葉冰凝平靜地解釋道，“那天我乘坐另一艘船舫，而葉長樂就在旁邊肆意詆毀侮辱我，而我正在是否要跳下湖的猶豫中，突然在船舫上遙遙瞥見了殿下，一時驚為天人。所以驚鴻一瞥，多年未忘。”
“……”
聞言，顧淵鷙神色就像是吃了一只死蒼蠅那般的難看。
所以，也并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故事。
沒有英雄救美。
也并沒有離奇曲折的濃墨重彩。
只是葉冰凝隨意瞥見。
所以至今銘記于心。
顧淵鷙難以理解葉冰凝的心思，他只覺得心底滔天怒火快燒盡了他的理智：“所以呢，你因為驚鴻一瞥，一見傾心而對我情根深種，那你又為何會對我兄長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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