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大長公主的心病心結在于秦衍。
在于這個她說過要好生教導且也真的當成自己親生孩子來教導的孩子身上。
雖然看似，大長公主是在醉梨苑外，哭著被囚禁在醉梨苑主殿里鬢角霜白的陸汐顏，言語間也的確有懊惱懺悔的情緒在，可其實，她不過是在借著哭陸汐顏的時間在思考，沒有了陸汐顏之后，她心愛的孩子——秦衍，又該怎么辦呢？
雖然或許站在她的角度上來講的話，的確只有秦衍和陸汐顏分開才是對他們兩個都好的辦法。
因為秦衍愛陸汐顏太深。
就以至于秦衍越是愛陸汐顏，陸汐顏就越容易衰老，會越快地被汲取氣運，會越容易加速她的死亡。
所以分開。
但是大長公主卻又不能說出真正的原因來，因為她擔心說出真正原因后，憑借秦衍的瘋狂偏執，還不一定會做出什么事情來。這份愧悔和自責壓在她心口，長此以往，她就熬不住了。
她試圖住進三山寺，試圖日夜跪坐佛前，給她這可憐的兩個孩子祈福。
但是神佛并沒有洗清她內心深處的懺悔自責。
反而還越發加劇了。
但是她仍然不說。
直到——秦衍和陸汐顏和離的消息傳來。
她才徹底撐不住了。
病來如山倒。
一病不起。
……
“在于……我。”秦衍低聲喃喃罷了，又啞然失笑，但笑聲卻染著哽咽感，“她以為這些都是她的錯？可是她又何錯之有呢？我十四歲那年，如果不是姑姑聽說我被丟棄在三山寺里，后甚至不惜和我父皇撕破臉面也要強行闖進三山寺里來，我或許就死在那一年里了。她救了我，她攙扶著我離開了三山寺，又到處翻閱古籍，后還又求到了我的父皇那里，拿了無數籌碼，才從我父皇那里獲取了那么一個邪術，勉強吊住了我一條命……她都是為了我，她何錯之有呢？”
“錯的是我。”
像是理清楚了，秦衍又這般難掩顫抖，艱澀開口道：
“錯的是我。誰讓我天生冷清淡漠，明明就該是天煞孤星的命理，為什么偏偏不服輸不死心地要去愛人？”
“如今連累得姑姑沉珂郁結于心，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
扶子春也沒什么話可以安慰了，她只能勉強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但隨即卻被秦衍死死抓住了手腕。
秦衍渾身顫抖，掌心冰涼，但在看向她時的眼眸卻像是燃著火。
他看著她，就像是使徒追求神明。
眼神里滿是祈求和繾綣。
秦衍什么都沒說，但扶子春卻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祈求她，趕快承認她自己的身份。
可是……
扶子春卻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匆匆轉移了視線。
她啞聲轉移話題：“……不能讓大長公主一直沉浸在夢魘里，我雖有辦法能喚醒她，但是也需要王爺配合。”
秦衍在扶子春眼睛里看到了明晃晃的逃避和躲閃。
他低頭，啞然失笑。
是她嗎？
好像不是。
如果眼前人真的就是她的話，怎么可能舍得這般冷漠地轉移了視線呢？
原來真如那個奇怪男人所說，眼前人真的已經并非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了啊。
簡單將雜七雜八的想法拋諸腦后，秦衍冷靜地問：“要我怎么配合？”
隨即，他就看到扶子春在他眼前撕下了自己上半張臉的人皮面具。
終露出了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
扶子春原本不想揭，但又一想等醒來，秦衍不會記得這里發生的任何事，就也這么做了。
但——
夢魘里秦衍的反應怎么這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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