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怎么還這么多煙呢？】
【都空了好多年了，那炕能好燒得了嗎？】
【哪天休息，主播找人修修房子吧，要不有你的罪受。】
第二天早上，唐英買了早點自己吃得溝滿壕平，一點兒都沒給龍老太太送，心說幫忙燒個炕都不愿意干，誰搭理你啊？
等唐英都出門了，一大媽才端來一碗棒子面粥，關鍵是她們家吃的苞米碴子，老太太也嚼不動不是？
唐英騎著嶄新的摩托去上班，在稀稀拉拉幾個自行車里，絕對是鶴立雞群。
除掉總廠王廠長上下班有車之外，唐英的挎斗摩托算第一等，楊廠長他們的自行車算第二等，走路上班的也是分等級的。
藍色工作服別管新舊，那都算第三等，這年頭評價衣服好壞就一個標準，結不結實。
發了新工作服了，單身漢們舍不得穿，只有逢年過節才穿新的。
有家有室的把舊的縫縫補補，新的拿家去，那也是僅次于軍衣軍褲的硬通貨。
第四等就是補丁摞補丁渾身油泥的青土布棉襖，穿這個的要么是臨時工，要么是學徒工。
路口，呼呼冒著白氣的蒸汽機車在等著對面的工人開廠門，唐英趁此機會一腳油門飛馳而過。
這個門是專門給火車走的，門邊還有個小亭子，不過沒有桿，只要火車不走的時候，就和正常馬路一樣。
這種火車給挎斗讓道的感覺讓人不是一般的爽。
唐英過去之后，那黑色的蒸汽機車上，拉著長長一串黑色拉煤的車廂，上面蓋著一片片雪，雪上還飄著一串白色的蒸汽，頗具賽博朋克氣息。
易中海早早的就找到了楊廠長，他打算以后自己上白班，讓唐英值夜班。
這個時代八小時工作制不假，工人都是三班倒，人歇機器不能歇著。
因為幾乎所有的物資都緊缺，先要解決有沒有的問題。
唐英沒評八級鉗工之前，易中海幾乎是綁在工廠里，即便是下了班，工人一旦遇到問題，就找他。
這回唐英來了，易中海為了小易的幸福著想，就想了這么個主意。
“一人十二個小時，我年紀大了實在熬不住了，上白班；小唐還年輕。
干完晚班說不定白天還能出去接點小活兒，這樣咱們廠的過年物資種類又能多一些。楊廠長您看是不是就這么定了。”
楊廠長今早來的時候，可是看見騎摩托車的唐英了，那叫一個招眼。
維修分廠的大姑娘小媳婦恨不能那眼神欻欻死他。
“這要是別人，我還真能做做思想工作，可這唐留學生，和咱普通工人可不一樣。”
好家伙，把人家從總廠化驗室調到維修分廠的時候，楊廠長可絲毫沒覺得唐英有啥不一樣。
易中海一看老資格不管用了，立馬心生一計。
“楊廠長，據我所知新進廠的青工賈旭東他們家，要給他說一門親事那家姓秦……”
楊廠長趕緊堵住易中海的話頭：“老易，你好歹幾十歲的人了。馬上就要上工了，你還有心思聊閑話。”
“這秦姑娘那是十里八鄉數得著的漂亮，你大兒子肯定能相中。”
一大媽昨天抓住賈旭東偷柴火，恨不得把他們家祖宗八代的信息都抓到手。
賈旭東那個還沒來得及提親的意中人秦淮如，自然也沒逃出一大媽的手掌心。
楊廠長的兒子找對象好幾年了，登門的媒人把廠長家筒子樓的臺階都磨平了幾分。
無奈廠長公子眼光高，就算漂亮的如于海棠一般，他也沒太相中。
這也成了楊廠長的一塊心病。
“我們家可不要農村戶口的媳婦，你不知道這半邊戶有多苦。”
易中海一看有門，嘿嘿一笑：“這事要在我家，那是千難萬難，你知道我老婆就是農民，這難處我能不知道？
可放在楊廠長你身上，那還真不叫事兒。一個招工名額有那么難弄？”
說罷，易中海轉身就走，出門時用力關門，全廠為數不多的門玻璃，在易中海身后顫顫發抖。
“十里八鄉，那能有多漂亮，我家那小子眼光可高。哎，你又摔我門。叫那留學生來我這一趟……”
等唐英進楊廠長辦公室的時候，楊廠長還是在喝茶水。
在這屋除非是鄭廠長來了，楊副廠長去倒水之外，誰來都是這個待遇。
如今鄭廠長天天到總廠幫忙組織恢復煉鋼爐，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這維修分廠就是楊廠長說了算。
“廠長，您找我有事兒？”唐英站在門口，趕緊關門。
“別站著，快坐！”上回唐英來，楊廠長或許也讓了座，可那是虛讓。
這回不知是留學生牌子硬，還是八級鉗工地位高，楊廠長竟然有了起身的意圖，伸出右手讓唐英坐下。
長條靠背椅子，貼著墻放的。
本場工人自力更生焊的鐵條，折彎，上面在放上幾條窄木板。
這就湊成了楊廠長待客的木沙發。
前世工廠里呆慣了，唐英太知道這些管人的要是對你客氣，那就是你該多加小心的時候了。
“唐留學生初到工廠，就通過了八級工考試。廠里研究了，下月就按八級工工資算，一個月126塊錢。
不過這個月的超出部分就沒法兒給你補發了，畢竟才報道，關系落下了才能提級。”
楊廠長邊說，邊吹著搪瓷缸里的茶葉，似乎唐英就在他的茶杯里，等著他隨意擺弄。
“不是說108塊嗎？”
對于唐英來說，前世第二個月十五號發工資都是正常的。
如今領了工資才考的八級鉗工，怎么可能給你追加工資呢？
“108塊那是8小時，咱們維修分廠只有你和老易是八級工，這就需要輪班在崗。
一天加四個小時的班，給你多開一個學徒工的工錢，你別嫌少。”
老楊邊吹邊晃腦袋，一切都向著他的既定方向前進著，畢竟唐英二十左右歲，本廠還沒個親戚。
只要唐英一高興，就讓他值夜班，年輕嘛，能者多勞。
唐英沒高興，前世加班1.5倍工資，這么算來一天四個小時，那一個月加班費就是94塊五。
只給開十八塊，這不是欺負人嗎？
“易師傅下月工資多少？”唐英語氣冷靜，就仿佛外面的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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