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三姐！！！”
江如寶一個跨步上前，抱住了江如意。
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間的獨特嗓音，此時直接喊劈叉了。
足以證明當事人有多驚慌。
……
一旦有了新的泄洪口，水庫里的天量洪水，說退，也退得很快。
天剛蒙蒙亮。
鎮上就有眼尖的居民驚呼，“大家快出來看啊，水位降了！降了！”
原本已經被水完全淹沒的鎮中心，此時，已經露出了更多房頂的輪廓。
雖然大家的家，大部分都還在水里泡著。
但水位不再上漲，反而開始下降，就讓大家看到了希望。
躲在遮雨棚下的那些老弱病殘，被外面的驚呼聲驚醒，紛紛不顧自己的身體，沖進大雨中，跑到外面查看。
看著自己家的房頂，慢慢露出水面。
不知道多少人在喜極而泣。
正在臨時廚房里給大家煮粥的李大嬸，舉著長柄勺，一瘸一拐，也跑了出來。
還驚呼道：
“水退了嗎？真的退了嗎？……那有魚沒？趕緊捉幾條魚給干活的人加餐啊……”
她不喊這聲，大家還沒反應過來。
一喊，大家頓時一喜。
對啊。
今年鄔漁鎮還沒進行冬捕呢，養了一整年的漁獲，還全部在水庫里呢。
按照之前預估的規模，今年應該是個豐收年。
原本鄔漁鎮是計劃臘月二十那天，舉辦一場盛大的冬捕節，正好可以吸引更多游客來玩。
卻沒想到……
遇到了突發天災。
地震導致水庫的水位大漲，估計漁獲全部從網箱中跑了出來。
現在水位退了，應該有不少魚擱淺才對。
有人找出盆，有人找出桶，都準備趁機下水撈一撈。
震后物資緊缺，撈點魚，正好補充食材儲備。
可奇怪的是，大家撲騰了好幾個地方，桶里都是空的。
魚呢？
蝦呢？
蟹呢？……
養了好幾個水庫的魚獲呢？
養了一整年，正是最肥美時刻的魚獲呢？
別說大魚，連只小蝦米都沒有看到。
正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遠處的雨簾中，一個瘦高的男人，背上背著一個人，一步一步走過來。
兩人全身都濕噠噠，一邊走一邊滴水。
好不狼狽。
李大嬸轉頭仔細看了一眼，心里一驚，瘸著腿撲過去。
“天哪，是江姑娘嗎？她……她怎么了？”
江如寶遠遠聽見大家在討論“魚都去哪兒？”
心里還有點發虛。
連接水庫和地下空洞的通道打通后，那大批的挖洞大軍，估計來不及跑，直接被漩渦，全部卷到地底空洞里去了。
也就是說，鄔漁鎮今年的漁獲……全沒了。
本來就遭遇了天災，差點失去家園。
現在又遭遇了減產，一整年的辛勞成果都沒了。
雪上加霜吶。
但江如寶又不認為自己跟三姐做錯了。
畢竟跟金山市區的損失一比，鄔漁鎮這點漁獲損失，只是小蝦米。
可看見鎮民們臉上的茫然失措和欲哭無淚。
他心里又十分不忍心。
真是矛盾得很。
江如寶干脆加快腳步，奔進了帳篷。
李大嬸跟著進來，幫著江如寶把人從背上放下來。
脫掉雨衣后，又扶到角落的折疊床上躺好。
看見江如意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就連唇色都泛著一股不健康的慘白。
她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江同志，她怎么了？你們怎么從外面回來？”
她昨晚看見江如意開著三輪車回來時，人還好好的。
當時，親眼看著她回帳篷了。
還以為她在里面休息。
結果，才幾個小時沒見，人怎么就變這樣了？
“嬸子，沒事。”
江如寶抿抿唇，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我跟我姐一早發現水位降了，就出去查看了一下，她可能昨天淋了雨，有點著涼，又沒休息好……”
他剛才已經給三姐探過脈了，就是體力全部耗盡而已。
問題不大。
好好休息幾天就好。
李大嬸聞言，心中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短短兩天時間，她已經見到了太多不幸的故事。
對于這個昨晚給了她一個暖心擁抱的姑娘，她是真心喜歡，一點也不希望她出事。
李大嬸后怕的同時，轉頭好奇問道：“小江同志，那你們剛才去看了，水庫的水位到底是怎么降下來的？”
沒有人比他們本地人更清楚的知道，水庫的水繼續上漲下去，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李大嬸剛問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自問自答道：“難道是之前的余震造成的？”
一個小時前，有一波明顯的地底波動從水庫方向傳來。
當時，留守在草壩子上的鎮民們，都有明顯察覺到。
還互相安慰和祈禱，水庫那邊千萬不要再出問題了。
江如寶借坡下驢，意有所指道：“具體原因我還不敢肯定，但我估計應該是余震造成的，西北方向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水朝那邊流出去了。”
李大嬸聽完一愣，接著雙手合十，一臉慶幸。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水往那邊流，總好過往市區方向流……”
他們昨天就知道，西北方向的山脈下，因為地震形成了一片地陷區。
如果多余的水往那邊流，不僅大壩能保住，市區也能保住了。
李大嬸本還想再問問，就見江如寶找出一條毛巾幫江如意擦臉。
她猛地一拍腦門，“你們等著啊，我去給你們找兩身衣服先換了，這濕衣服穿身上可不好……”
說著，人又著急忙慌出去了。
沒有外人打擾，江如寶望著人事不知的三姐，終于長嘆了一口氣。
剛才三姐暈倒的那一刻，他的心里都哐當了一下。
差點嚇得魂都飛了。
之前三姐從沒嘗試過如此大規模長時間的召喚，他不知道她的極限在哪里。
如果三姐真出事了，作為幫兇，他估計會被今天趕來的三姐夫扒皮。
此時把人完完整整帶回來，他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胸腔里那顆心臟，才回到了原來位置。
還好虛驚一場。
李大嬸回來，江如寶讓她幫忙給三姐換衣服。
他則跑到另一個帳篷，立即給付邵中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有些事，需要提前跟他知會一聲。
就算有紕漏，他也知道如何提前處理和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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