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我在明末當特工 >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近家情怯
  徐家宅院還是一如往昔,黑漆木門半開半闔,門前空地桂花樹枝繁葉茂,翡翠般碧綠澄澈,在陽光映照下閃現鮮亮光澤,溢滿勃勃生機。

  桂花樹根部堆滿洪水過后清掃出來的黑泥,摻雜著破斗笠爛菜葉等各色垃圾,宛若一座座低矮土丘連綿起伏,間或大群蒼蠅在上面嗡嗡盤旋,瞧上去有些不太諧調。

  彌漫東寧府的糧食恐慌似乎沒有影響到徐家宅院,徐國難遠遠望見扎著朝天辮,身穿紫羅衫的徐太平叉腰站在黑泥上面,搖晃鹿肉干訓練豹崽賽虎攀爬跳躍,身形比往日更顯跳脫。

  見徐太平肌膚粉嫩動作靈活沒有挨餓跡象,徐國難松了口大氣,心中喜悅剛要開口叫喚,耳邊忽地響起熟悉話語,轉頭望見劉雅萍與俞依偌挎著菜籃,輕聲說笑從宅旁小巷拐出,顯是剛從思明菜場買完菜蔬回家。

  乍見親人徐淑媛呆了呆,多日不見姆媽原本烏黑的頭發多出不少晶瑩銀絲,眼角也已布滿蛛網般的細密魚尾紋,顯是擔心女兒安危睡臥不寧,日夜擔驚受怕。

  兒行千里母擔憂,在爹娘眼里子女永遠都是長不大的乖寶,離開父母羽翼就生怕受到傷害。

  徐淑媛眸子有些酸澀,忙抬手拭去淚痕,牽著黃驃馬笑嘻嘻迎將上去。

  劉雅萍與俞依偌提著菜籃,邊走邊輕聲談論翹家出走的徐淑媛,言語之中甚是擔心,生怕從沒出過遠門的寶貝閨女吃虧上當,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她不曉得寶貝閨女前往的是韃子占據的虎狼之地,否則更要擔心得睡不著覺。

  正自說得熱烈,陡見徐淑媛從天而降笑嘻嘻出現在面前,劉雅萍還道思女眼花,揉了揉眼睛細看,眼前穿著雪白裙衫,粗長黑辮垂在胸前的花不溜丟大姑娘不是日思夜想,常在夢中出現的寶貝閨女又是哪個。

  手中菜藍砰的一聲掉落地上,兩行喜淚順著面頰滾淌而下,劉雅萍目不轉睛盯著寶貝閨女,生怕一眨眼就會從眼前消失。

  俞依偌手中菜藍也跟著掉落地上,晶亮目光瞬也不瞬盯住含笑望著自己的夢中男人,咬緊唇皮沒有說話,嬌軀打擺子般不停抖顫。

  徐國難萬料不到會在家門口撞見親人,見不少行人向這邊投來好奇目光,驚喜之余微覺尷尬,低聲道:“姆媽,依偌,咱們快些回家,有話等會再聊。”

  聽到回家劉雅萍驀地醒覺,忙抬手拭去滿臉淚水,笑道:“回家,咱們一起回家!”

  伸手想拉徐淑媛,驀地想起徐文宏的囑咐,板起面孔瞪視徐淑媛道:“你這死妮子越來越膽大,這些日子偷偷摸摸死去哪里,回家瞧我不用棍子打斷你的腿。”

  話語兇狠面帶笑容,落入徐淑媛眼中自然毫無威懾。

  徐淑媛親熱上前挽起劉雅萍胳膊,嘻笑道:“女兒不是留下書信,說出去游玩散心,姆媽有啥子好擔心。”

  輕輕拍了拍黃驃馬馬頸,得意道:“女兒還從漳州牽回匹千里馬,以后姆媽想回平埔社探親,騎馬一天就可以打個來回,再也不用坐鹿車奔波辛苦。”

  劉雅萍目光瞬也不瞬盯視寶貝閨女,聽了這話才把目光落在黃驃馬身上。

  她出生平埔社,閑常跟著父兄上山狩獵,見多深山猛獸卻極少接觸戰馬,見黃驃馬高大健壯通體金黃,額頭有簇白毛宛若滿月,身高腿長極為神駿,心中也感到好奇,不住上下打量,點頭笑道:“乖女兒好孝順,以后娘也試騎一下,瞧騎馬跟騎斑鹿有啥子不同。”

  徐淑媛偷眼打量母親,見面色紅潤聲音響亮,中氣十足顯然沒有挨餓,方才放下心來。

  她為人爽直藏不住心思,靠近劉雅萍輕聲問道:“娘,聽說臺灣缺糧,咱家糧食夠吃嗎?”

  劉雅萍面現憂色,悄聲道:“目前還夠吃,幸虧親家曉得島內短糧,暗中設法送來二十多袋米面,方才不用像鄉鄰一樣發瘋般到處搶購。現在臺灣啥都瘋漲,每日買菜花費著實不少,”

  嘆了口氣,指著菜籃道:“青菜以前二文一斤,現在要二十五文;春筍以前八文一斤,現在要五十文。咱家底子厚實暫時還撐得住,有些街坊無錢買糧開始餓肚皮,聽說鄉下已經餓死了不少人,長久下去怎生得了。”

  俞洪德憑借徐國難出面說情逃過一劫,之后又大把撒銀子到處行賄,居然沒有受到糧倉走水牽連,以“罪無可恕,事出有因”革職留任,依舊擔任戶官度支從事,負責掌管島內糧倉。

  他久歷官場生性狡猾,瞧出明鄭已是大廈將傾,借口年老辭官致仕,宅在府里逍遙度日,整日與糧商往來販糧生利,以戶官度支從事的老面子,私下弄些糧食自不為難。

  俞洪德還算有良心,生怕徐家缺糧閨女挨餓,把暗中弄來的糧食偷偷送來一些,才免了徐家老少餓肚皮。

  聽姆媽擔心街坊挨餓徐淑媛嘻嘻而笑,沒有多說返回途中看見的慘象,她不是大慈大悲治病救人的媽祖娘娘,只要家人平安無事,旁人苦難只能置之不理。

  徐國難瞧著兩人親熱模樣,故意落后半步與俞依偌走成并排。

  見妻子吃力彎腰想要撿拾菜蔬,失笑道:“依偌,這些菜蔬值得甚錢,快與為夫回家才是正經。”

  聽丈夫叫喚閨名,俞依偌面頰火燙渾身發軟,嗯了一聲還是低頭撿拾,與徐國難錯開半步走向徐家宅院,不時偷偷抬眼打量徐國難,目光充滿愛戀。

  常言道小別勝新婚,與徐國難分別一個來月,俞依偌早已嘗夠相思苦澀滋味,目光牢牢盯在丈夫身上,竟是片刻舍不得移開,仿佛稍一錯眼徐國難就會如同春夢不翼而飛。

  誰道相思苦,相思已成疾,閨閣少婦思夫盼夫的纏綿心思,豈是沒有嘗過相思酸甜味道的外人可以輕易揣測。

  劉雅萍徐淑媛母女談笑風生,嘰哩呱啦說著各種奇聞逸事,俞依偌面對日思夜想常在夢里見面的丈夫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半晌低聲問道:“國難,有沒有戴開光貔貅?”

  徐國難微微一笑,伸手扯開衣頸,一只神態威猛的貔貅懸在胸前昂首高嘶,睥睨不可一世。

  奉命潛伏漳州不可能攜帶暴露身份的物事,開光貔貅隨處可見,又是妻子滿腔心意,徐國難自然而然戴在了身上。

  秋波流轉瞄了眼開光貔貅,俞依偌見丈夫沒有忘記臨別囑咐,心中極是喜悅,橫了一眼輕聲道:“你倒還聽話,等會想吃啥,回家我做給你吃。”

  徐國難本來滿腹心思,見到妻子嬌羞模樣全都拋到九宵云外,抬眼掃視周圍無人,劉雅萍徐淑媛自顧說話,壓低聲音調笑道:“為夫想要吃娘子,是不是回家就給我吃?”

  聽到丈夫調情言語,俞依偌鼻息急促嬌軀發軟,一顆心砰砰跳得愈發厲害,向四周張了一張,咬著嘴唇輕如蚊蚋道:“你想吃,回家就給你吃。”

  說完情話趕忙把頭低下,大團紅暈沿著面頰直透脖頸,恍若燒熟了的醉蝦,美艷不可方物。

  徐國難呆了一呆,想不到向來靦腆害羞的妻子居然如此膽大,大庭廣眾就敢回應自己的情話。

  一時有些情動,瞄了瞄周圍沒有過往行人,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俞依偌手掌,感覺干硬粗糙,顯是日常勞作所致,眼角不自禁有些潮濕。

  俞依偌嬌俏地白了丈夫一眼,掙了掙沒有掙脫,只得任由徐國難握緊,芳心甜蜜如飲醇酒,宛若風箏隨風飄蕩不能自己。

  兩人暈暈沉沉向前行走,徐太平正在專心致志訓練豹崽賽虎攀爬桂花樹,嘴里不時呼喝發出號令,有板有眼頗有教官威嚴。

  一個多月不見,貓仔般的賽虎已長大了一圈,灰褐皮毛隱現深淺不一的暗色斑紋,狹長眼睛射出淡金光芒,隱隱有了百獸之王的威嚴。

  賽虎隨著小主人的叫喚不停攀爬跳躍,淡綠眸子牢牢盯住不停晃動的鹿肉干,時不時有涎水滴落在黑泥之上。

  雖只離開東寧府一個多月,徐淑媛卻也感受到了“少小離家老大回”的游子思鄉苦澀滋味,著實想念粉嫩可愛的調皮侄子,得意洋洋抖了抖韁繩,高叫道:“平安快些過來,瞧二姑給你帶回什么?”

  聽到叫聲徐太平猛地轉身,見到黃驃馬呆了一呆,細長眉毛樂得聳成一團,忙不迭把鹿肉干丟給賽虎,手舞足蹈猴子般急竄過來。

  賽虎張嘴咬住,一口就吞下鹿肉干,緊跟小主人躥到眾人跟前,目光不善盯住從沒見過的龐然大物,低伏身子弓起背脊發出嗷嗚低鳴,躍躍欲試似要撲上。

  只是黃驃馬腿長體壯不亞黔之驢,賽虎未得小主人號令,雖是發威低吼卻也一時不敢沖上。

  黃驃馬也是第一次見到云豹,雖然體形懸殊不構成威脅,卻也揚蹄抬腿做好迎敵準備。

  陡地揚頸長嘶聲音清越,賽虎出其不意倒退數步,眸光微現怯意,隨即站定沖著黃驃馬呲牙咧嘴,恍若貓仔發威徒具聲勢。

  徐國難沒有理會豹馬對恃,見徐太平跟以前一樣調皮跳脫,歪斜腳步跌撞奔跑,生怕不小心摔倒忙搶前迎將過去,伸手想把寶貝兒子抱起。

  瞧見老爹徐太平隨口叫了一聲,隨即轉頭盯住黃驃馬,沖徐淑媛興高采烈高叫道:“二姑,快把馬給我,平安要騎。”

  徐國難伸手抱了個空,徐太平早已矮身從腋下穿過,一溜煙跑到徐淑媛身邊,伸手想摸黃驃馬尾毛,想起昔日挨踢遭遇有些害怕連忙縮手,眸里閃現渴求光芒。

  徐淑媛急道:“平安小心,莫要走到馬屁股后面,留神阿黃抬蹄踢你。”

  瞥見黑漆木門有衫影閃動,顯是老爹即將聞聲出來,想起徐氏家法不由微微膽怯,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轉了轉,俯身抱起徐太平放上馬背,向劉雅萍高聲道:“娘,我帶平安出去遛遛馬,等會就會回家。”

  不待答應翻身上馬,輕輕抖了抖馬韁,黃驃馬沿大街得得快跑,轉眼不見了蹤影。

  雖有徐國難擔保,她還是懼怕面對徐老爺子的熊熊怒火,借口遛馬先行拖延,等老爹怒火稍息再行返家,這就是徐大姑娘的緩兵之計。

  徐淑媛對黃驃馬一見鐘情,在南少林寺別院日夜練習馬術,雖然時日過短不甚精熟,平路騎行已是無礙,瞬間就到了街巷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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