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我在明末當特工 > 第三百零一章 王記油坊
  王記油坊位于寧南坊太平街口,三間門面前店后院,專賣自家壓榨的烏龍茶籽油,物美價廉童叟無欺有口皆碑。

  掌柜王老實四十來歲,滿面風霜沉默寡言,見人沒說三句話就糙臉燥紅,是一巴掌打不出悶屁的老實頭,平常整日悶坐坊內榨油賣油,等閑不出門走動,在街坊鄰里口碑甚好。

  至于本來名字反倒無人留意,大人小孩皆以王老實稱呼。

  據說王老實本是武定里人氏,祖傳三代都是經營油坊生意,壓榨烏龍茶籽油遠近聞名,受不了深山生蕃時常下山騷擾搶掠,舉家搬遷到東寧府開了王記油坊,憑仗祖傳手藝安生度日。

  王記油坊物美價廉生意繁忙,整日顧客絡繹不絕,平常都要經營到日頭落山方才關門歇業,這日酉時不到就早早打烊,常年破衣爛衫散發油煙味道如同乞丐的王老實特地換上光鮮衣衫,領著前些日子遭受洪災前來油坊幫活的表妹阿蓮,提著竹籃趕到太平菜場購買雞鴨魚蝦,生鮮蔬菜,都是窮苦人家終年惦記卻難得碰面的稀罕菜肴。

  據經常到王記油坊拉呱閑聊,兼帶為喪妻孤佬王老實說媒拉纖的柳媒婆私下言講,王老實娘舅柳三鷗遭了洪災生活無著,特地帶著家人從武定里趕來投靠外甥,想在東寧府尋些活計安生過日。

  漢家規矩娘舅為大,因此把銅鈿瞧得比臉盆還大從不舍得花冤枉錢的王老實也不得不破費熱情招待,早早關門歇業前去菜場采買菜肴。

  王記油坊斜對面的太平茶館生意冷清,除了掌柜伙計只有靠窗位置坐著四名茶客,手捧茶杯似在拉呱閑聊,目光炯炯不時掃向大門緊閉的王記油坊。

  王記油坊斜對面石板懶懶散散坐著四五名侃山海經的無賴閑漢,穿著短打裝束,一口的東寧府土腔,目光有意無意瞟視周圍動靜,瞧見陌生面孔出現立即現出緊張神色。

  太平茶館劉掌柜坐在柜臺后面愁眉苦臉胡亂打著算盤,干枯面頰毫無喜色,老鼠似的目光有些畏懼地瞟視坐在左首的魁梧壯漢,偶爾掃視冷冷清清的茶館,眸中愁意愈發濃重。

  天爺!若是生意再如此清淡下去,太平茶館早晚關門大吉,自己辛辛苦苦經營茶館一輩子,除了會打算盤盤賬一無所能,倘若茶館倒閉——

  劉掌柜不敢想象下去,大口喝下舍不得放茶末的涼白開,早飯后就沒有粥米進胃的肚子越發餓得咕嚕直響,與縮在街角哀聲嘆氣的乞丐相互應和。

  眼看金烏漸漸西斜,慘淡陽光映照在骯臟街道上泛出淡淡金光,身穿簇新布衫,面目憨厚手腳結滿老繭的王老實提著盛滿葷素菜肴的竹籃,跟在長發烏黑身材高挺,長相甜美宛若抽芽柳枝的俏丫頭阿蓮身后快步穿出小巷走進太平街。

  阿蓮嘴噙微笑,俏目流轉瞧向無賴閑漢,見都是微微點頭方才快步走進王記油坊,砰的一聲關上木門。

  無賴閑漢沒有走開,三三兩兩坐在石板上繼續擺龍門陣,仿佛興高采烈談興正濃。

  “是他?!”

  坐在上首衣著尋常,面目普通的中年茶客見到王老實喃喃自語,聲音有著掩飾不住的詫異。

  “大哥,他是誰呀?”

  緊偎中年茶客坐著的黃衫姑娘張嘴吐出片瓜殼,露出兩排潔白細嫩的銀牙,偏過臉笑嘻嘻問道。

  黃衫姑娘聲音如同黃鸝清啼悅耳動聽,身材也足夠窈窕迷人,可惜粉嫩面孔左頰生了塊銅錢大小的黑斑,仿佛柔滑絲綢倒了團濃黑墨汁,讓人一見大倒胃口不想再多瞧一眼。

  中年茶客橫了黑斑姑娘一眼沒有接話,呷了口熱氣騰騰的香茶,向坐在對面的魁梧壯漢微笑道:“能夠順利發現亂黨要犯蹤跡,孔堂主功不可沒,察言司素來有功必酬,國難銘記在心,日后必有所報,定不讓孔堂主失望。”

  魁梧壯漢五大三粗,滿臉橫肉面目兇惡,敞開的毛茸茸胸脯刺著威風凜凜的黑虎頭,密排大褂外面罩著黑色披風,瞪眉立目瞧上去就不是安分過日的良善之輩,對中年茶客卻是有些敬畏,規規矩矩坐著喝茶不敢亂說亂動。

  聽徐國難開口稱贊魁梧壯漢不自禁笑咧了嘴,連連擺手謙遜道:“徐僉事說哪門客氣話,俺們這些混江湖吃力氣飯的苦哈哈多虧徐僉事照顧,才能在寧南坊地頭混口飯吃。徐僉事肯找俺辦事就是給臉面,日后有事盡管吩咐,孔某必定全力以赴,約不推諉。”

  瞄了眼大門緊閉的王記油坊,湊過去壓低嗓門問道:“要不要孔某把堂里兄弟全都召集起來,配合徐僉事把亂黨要犯一舉拿下?”

  仰脖咕嚕嚕一口喝干茶水,兇厲面孔現出躍躍欲試的嗜血神態。

  太平茶館門口柜臺旁,一名十三四歲的黃瘦學徒百無聊賴坐在凳上瞅著面目兇猛的魁梧壯漢,眼神現出些許畏懼,低聲問道:“阿舅,胸口刺虎頭的是哪個,怎么一口江湖腔?”

  太平茶館劉掌柜愁眉苦臉隨手撥打算盤,聽到這話嚇了一大跳,險些失手把算盤摔落砸中腳背。

  抬頭見窗口茶客渾沒留意,劉掌柜暗中松了口氣,低聲喝斥道:“兔崽子胡咧咧些啥。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黑虎堂堂主孔大當家,江湖贈號插翅虎,武功高強心狠手辣,十來條漢子等閑不能近身,太平街一帶都是他老人家的地盤,殺人如同捏死只雞崽,連眼皮都不帶眨上一眨,胡言亂語小心被孔大當家聽到,半夜起夜被人割了舌頭。”

  黃瘦學徒聽到孔大當家吐了吐舌頭,有些畏懼地向柜臺縮了縮瘦小身子,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他遭遇洪災父母兄妹都被濤天巨浪沖走,無親無眷只得跑到城里投奔以刻薄出名的堂舅劉掌柜,眼下當學徒不到半月,卻也曉得黑虎堂是寧南坊四大幫派之首,堂主孔大當家鐵布衫橫練功夫無人能敵,太平街一帶都由黑虎堂統管,得罪孔大當家確有夜半割舌之禍。

  幫派堂口表面極講義氣,內部爭斗也是你死我活,孔大當家能夠踩著血腥從普通幫眾躍升成為堂主,豈只是心狠手辣就能概括。

  擔了心思的黃瘦學徒躲在柜臺后面,畏手畏腳不敢上前替茶客續茶,幸好這伙茶客也不需伙計照看,坐在下首的粗眉茶客見茶杯已空,乖巧站起提起茶壺,替眾人一一斟滿。

  見寧南坊四大堂之一的黑虎堂黨主孔猛如此熱心,徐國難淡淡一笑,知道孔堂主外表粗豪實則精細,借機向自己賣乖討好,企圖與察言司關系更深一層。

  察言司暗中派人控制各大堂口,好幾名堂主都在內訌廝拼中被殺身亡,由察言司秘探成功掌權奪位,孔猛長相粗魯性格精細,早就知曉內訌實情,向自己賣乖討好趕著投靠,免得有朝一日莫名其妙被人割去腦袋。

  孔堂主若曉得自己極有可能在察言司坐冷板凳,偵緝索薩也不是奉令行事,絕對不會如此熱情奉承。

  徐國難從孔猛口中獲知發現索薩等人蹤跡,立即化裝趕到太平茶館,心中早有定計,瞥了眼坐在石板上侃大山遲遲不肯離開的閑漢,微微搖頭道:“亂黨還有后續行動,暫時不要驚動,以免打草驚蛇。我自會安排特工暗中監視,需要孔堂主配合自會告知。”

  孔猛聞言點了點頭,指了指踡在街角捧著破碗乞討的獨眼蓬發乞丐,悄聲道:“乞丐熊大也是黑虎堂幫眾,在太平街乞討已有三年,人地兩熟無人注意,就是他發現了亂黨蹤跡,徐僉事需要配合只要告知熊大一聲,孔某馬上率堂里兄弟趕到,絕不致誤了大事。”

  見徐國難面帶微笑若無其事,壓低嗓門道:“自從發現亂黨蹤跡,孔某已暗中派人潛入王記油坊探查,亂黨共有四人,三男一女,正在后院廂房休息,目前沒啥子異樣舉動。”

  聽到比原來掌握的多出一女,徐國難面色微變,蹙眉凝神思索。

  黑斑姑娘晶亮眸子轉了轉,插嘴問道:“孔堂主派人潛入王記油坊探查,會不會露出破綻,讓亂黨發現端倪?”

  孔猛面現傲色,用力拍打刺了兇猛黑虎的毛茸茸胸膛,亢聲道:“姑娘太過小瞧黑虎堂勢力,雖然偵緝刺探趕不上察言司特工,在太平街這一畝三分地想要尾隨跟蹤,哪個也發現不了破綻。”

  他說話聲音甚是響亮,幸虧茶館生意冷清除四人再無其他茶客,倒不虞被外人聽到機密。

  劉掌柜與黃瘦學徒戰戰兢兢縮在柜臺后面,瞧著四人交談誰都不敢開口說話,生怕無意惹禍上身。

  聽孔猛說話聲音響亮,徐國難瞟了眼抖成一團的黃瘦學徒,不易察覺皺了皺眉,隨即嘴噙微笑,抿了口茶點頭不語。

  孔猛偷窺徐國難面色,知道已完成舉報使命,隨意閑聊了幾句,拱手告辭走出茶館。

  見黑虎堂堂主離開劉掌柜噓口大氣,剩下兩人雖也不易應付,卻比敲詐勒索專收保護費的黑虎堂堂主好得多。

  站在茶館門口望著王記油坊的緊閉木門,孔猛嘴角突地現出冷笑,低聲問跟在身后的粗眉漢子,“阿華,吳僉事那里通報了沒有?”

  “按老大吩咐,己經派人趕去通報。”

  黑虎堂掌刑香主,也是孔猛從老家帶來的親外甥,粗眉漢子阿華輕聲答道,有些疑惑地挑了挑一字眉毛,“徐僉事和吳僉事都是察言司僉事,為啥還要各自行動、互不通氣?”

  孔猛心里也是好生疑惑,故作明白拍了拍阿華肩膀,微笑道:“官府也是江湖,徐僉事吳僉事面和心不和,都想在新上任的馮都事面前搶功,明白了么。”

  阿華趕忙點頭稱是,眼珠子骨溜溜轉動,也不知真地聽明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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