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站著的官員，雖然俸祿是低，但誰又不貪呢。
所以，也不缺這仨瓜兩棗。
“皇上，此事可以稍后再議。臣等今日，叩請皇上驅逐歌姬，還紫禁城一個干凈，也還坤寧宮一個干凈。”
朱厚照冷冷一笑，這是在罵自己將百多年的紫禁城弄臟了，也是在問自己是不是對得起有身孕的皇后。
這群文官看來歪點子可不少，就是好像還差了點什么，他們為何沒去找還在禮佛的張太后呢？
“你們今天是不是下了決心，要趕林巧倩出宮？”
百官很肯定的點點頭，意思是，您都讓咱們提心吊膽好一陣了，咱們也不能讓你快活不是？
“朕只是覺得林巧倩有點可憐，沒想納她為妃。”
朱厚照已經開始在服軟，可百官并沒有因此就放棄。
緊追不放的群臣，再次拜倒在地。
“皇上，若您想納妃，可選秀。”
“朕自己的事不能自己做主了？”
“皇上的事就是天下之事，皇家之事無大小之說。”
開始杠上的雙方，話語里也開始充滿火藥味。整個太和殿也在此刻顯得有些寒冷，一股冷風吹進來，朱厚照瞇起雙眼，極為不爽的一拂袖袍。
“退朝。”
眾臣一看，咱們今天算是贏了吧？把皇上都逼到這份上，怕是大明開國以來還是頭一遭。
但是，他們氣兒還沒算完全消。姓林的女子，還沒出宮呢，算不上徹底贏了。
回到坤寧宮的朱厚照躺在椅子上，皇后讓人端來一盤果子。
“皇上，是不是在朝上和大臣們又鬧別扭了？”
朱厚照沒說話，捏捏皇后的紅紅的臉蛋，笑笑。
“沒事，朕故意讓他們找茬。”
以為這是在安慰自己，皇后很感動。因為昨晚，皇后就求過朱厚照，希望能將林巧倩姐妹倆給留下來。
“皇上，臣妾沒要求您這樣做。要是被朝中大臣們知道，會說臣妾是禍害君王的妖婦。”
朱厚照愣愣，半天后才反應過來，起身扶起半跪的皇后。
“你有身孕在身，不必給朕行如此大禮。何況，朕真的是故意讓這幫文官找茬。”
半信半疑的皇后在朱厚照的攙扶下起來，朦朦地看向他。
“皇上，真是這樣？可不是為了臣妾？”
笑著再次捏捏皇后的臉頰，朱厚照半蹲著身子撫摸皇后的肚子。
“朕騙誰都不會騙你，何況還是在兒女跟前呢。”
莞爾一笑，皇后輕聲詢問。
“那皇上有沒有想過真的立林姑娘...”
剩下的話夏皇后自然是不敢說的，在這年月，出身的確很重要。
林巧倩雖然戶籍不是罪犯和奴役，但她是煙柳之地的歌姬，自然是不能做什么后宮妃嬪。
這點，朱厚照比誰都清楚。
“林姑娘不會成為后宮的妃嬪，你要是喜歡，就留她在你身邊，給你唱曲解悶。”
不知怎地，聽到這話的夏皇后心里稍微松口氣，可臉上的神情卻將她出賣。
朱厚照倒是在后宮撩撥皇后，大臣們可就大不一樣。
王鏊作為他們派出的代表，在散朝之后就奔城外而去。
目的，自然是找禮佛的張太后。
“臣，王鏊拜見太后娘娘。”
張太后看著面前跪著的大臣，她也不知道這是因為什么事來找自己。
難道是反對自己的弟弟入朝為官？
“起來吧王大人。”
起身之后，王鏊從袖口里掏出一本百官共同簽名的奏本，雙手奉上。
“太后，這是百官的聯名奏章，請您過目。”
張太后心驚片刻，心道：難道你們就這么不待見張家。
接過奏本，又細細看完，毫無波瀾的張太后將它還給王鏊。
“王大人，你難道不知祖上的規矩，后宮不得干政？”
王鏊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問，所以準備也是自然有的。
“臣當然知道，可皇上納妃，此事不僅是國事，也是家事。”
“太后，若是后宮來了一位歌姬，祖宗顏面何在，皇家尊嚴何在。”
“臣叩請太后降召，讓皇上趕走歌姬。”
張太后也很為難，一來王鏊說的的確是實話，要是被民間百姓知道了，皇家還有何等顏面。
更別說各地藩王了。
這二來嘛，張太后自然也不愿意后宮來一個歌姬。
可是自己的兩個弟弟都在兒子手中，這可如何是好呢？
“王大人，你先回去吧，哀家再想想。”
王鏊見張太后有了一絲動搖，趕忙補充一句。
“若是皇上納歌姬為妃，太后您可有顏面見先帝，可敢見列祖列宗？”
雖然這話的確很誅心，可張太后也并未生氣。
細細想來，好像也是這么一個道理。
“這樣吧，明日哀家就回宮，好生勸說照兒，讓他暫時不納妃。”
內心一喜，王鏊叩別張太后就回去。
然而，張太后卻看向遠方。
“照兒最近做事怎么如此沒分寸，以前雖說貪玩，但不至于這般胡鬧。”
身后伺候多年的太監出來寬慰幾句，見張太后心情還是很郁悶，只好胡咧咧一句。
“或許是皇上有別的計劃？”
聞言，張太后轉身盯著太監，問道。
“哦？此話怎講？”
太監本就是胡說一句，沒成想被張太后當真，磕磕巴巴的半天才吐出一句。
“或許是皇上覺得最近大臣們都太委屈了些，故意拿一個歌姬讓他們撒氣兒。”
誰知道，王鏊就在不遠處，也將此話聽得一清二楚。
回去之后的王鏊原原本本把這話說給了費宏聽，費宏恰好又有好友以前在和劉瑾有往來。
不過費宏不知道，他的好友已經聯系好百官，打算逼宮。
不是逼朱厚照趕走歌姬，而是讓朱厚照將二人給殺掉。
朱厚照聽著夏助匯報，臉色極其不好看，將桌上的茶壺茶杯統統一股腦撫到地上，摔的稀碎。
起身怒視夏助，手指著夏助鼻子怒吼。
“你就這樣讓這群濁官知道朕的計劃，你就沒攔著費宏？”
費宏也是朝中比較正直的大臣，不在錦衣衛監視范圍之內。當夏助得知此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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