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軒站在原地,目光在四周掃過一遍后。
終于是輕嘆一聲。
“這地方可能會有兇險。
靈氣比之外邊稀薄了不止一點。
想來是在我們來這里之前,有什么人就已經使用過了此地的聚靈陣。
他對這里的情況應該是比我們要熟悉的。
難保對方不會留下什么后手阻礙我們。
雪兒……你之前說你功夫不錯,可是真的?
后邊我可能會需要你——”
“公子,其實我床上功夫不錯呢~☆”
小姑娘朝著姬軒眨了眨眼。
嬉笑道。
“……唉,你還是跟在我后邊。
切莫隨意走動。
此地靈氣匱乏,短時間內也找不到什么補充靈氣的手段,省著點。”
雪兒挺著胸膛。
臉上竟還有些得意。
姬軒只覺得心口有一股子的悶氣。
他已經有些后悔,將這小姑娘從監天司帶出來了。
雖然就算他不提出此事,小姑娘也肯定會私自跟上來就是了。
……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了花園里。
自李家將這座宅邸買下來之后,并沒有給此地做出多少改動。
這座小花園還是當年王家將其賣出去時候的布置。
只是如今種在花圃中的花草,卻早已經枯朽。
此即為強行全力驅使聚靈陣的后果,周遭靈氣枯竭,連草木都無法生存。
再者。
聚靈陣的力量將宅邸內外幾乎化作了兩方世界。
恐怕沒有幾年時間,這里是不可能恢復原本模樣的。
地上是一片狼藉,一如疾風過界,據說李家被遣散的時候,這里來了很多人。
有些膽子大的不顧日后被監天司追究,直接開始在里邊巧取豪奪,雖說只有小部分被追回了,但姬軒心里對此事卻是心知肚明。
那口井,就坐落在花園一角。
在查封了李有才的宅邸后,此處一切物事都被要求保持原樣,尤其是這口井,更是被嚴加看管。
不得有任何人接近。
井口的四周被黃草覆沒,井口上的封石看上去也不是近期才存在的,上邊長滿了青苔,甚至一些烙印在封石上的符文已經變得模糊。
雖說如此。
但封石與井口的邊緣還是存在一些明顯的劃痕。
想來李有才曾經動過這里。
姬軒將封石挪開。
頓時便感覺到一股磅礴的陰氣從井底噴涌而出。
讓周遭的溫度都變得陰冷了幾分。
一道道黑氣的幻影,化作猙獰的人形飛向虛空,旋即散開,化作黯淡陰郁的霧氣盤桓在頭頂。
這一幕來得快,去得也快。
那些霧氣很快消散,但此地陰冷的氣息卻一直未曾散去。
“呀——!”
雪兒將半個身子藏在了姬軒身后。
小心地探出半張臉,看著那口井。
姬軒已經把那跟長杖取出,把青銅燈放在井邊。
頓時四周的陰氣就好似遇見了克星一般褪去。
“我們要下去。”
“唉?可是公子,這里邊不是說會有危險嘛?”
“王家小妾是投井死的,我需要知道她在井底究竟經歷了什么。
這口井不簡單,底下陰氣匯聚,恐怕里邊的井水和地府的那條河有了關聯。
而且……”
而且可能還有尸毒。
這種東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擦干凈’的,一但沾染,便會有如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唉,算了。
我下去,你在邊上幫我看著,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就帶著這盞青銅燈離開。
別的不需要去管。
千萬不要想著下去救我。”
“公子注意安全~☆”
姬軒落下這些話,便毫不猶豫地從井口跳了下去。
耳邊還傳來小姑娘最后的那句話的回音。
……
「監天司卷宗,黃字卷。
王家小妾投井案。
玄元歷三百一十五年,正月初五。
王家一妾室投井,王家遍尋三日,于地下河打撈上那小妾的尸身。
下略。」
……
姬軒腳底玉劍橫著,載著他緩緩飄下。
陰氣,也是天地靈氣的一種。
所以作為鬼師,他能夠操縱陰氣,甚至能以陰氣修煉。
并不會為陰氣所礙。
這口井打得很深,但水位曾經應該很高,周圍石壁上還貼著青苔。
只是如今都已經枯竭了。
那王家小妾曾經說過,墜下之后的瞬間聽見了笛聲。
他曾經聽說過在過去曾經存在一些古怪的傳承,有一種修士可以用樂器操縱尸體,只是那些修士干的凈不是什么人事,最后被其余修士打壓、消失在過去的歲月。
若是那一脈的傳承并沒有斷絕,或許笛聲的來源也就有了根據。
繼續向下。
姬軒終于看見了一些端倪。
在當年的靈帝傳下修煉功法之前,凡人挖井都是以挖到地下水脈便算是結束,隨后會在水脈缺口上用青磚堆砌成一口井。
但現在所有人都具備了修為,為了能讓井水可以存在得更為長久,不至于很快干涸,他們會將井挖得很深。
而且也不會再用青磚堆砌,反而會使用一種沒有任何縫隙的石板。
姬軒所見到的石板上,可以很明顯地看見一些被人刻意抹去的劃痕。
雖然這些痕跡如今也盡是被生長著的青苔覆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原本應該被抹去的痕跡,卻反而是借著這些生長茂盛的青苔重新浮現了出來。
譬如如今呈現在姬軒面前的,那副完全由青苔所描繪出來的圖案。
這是一扇簡單的四方門戶。
有門把手、門縫、門栓。
可當姬軒將手放在石板上的時候,卻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眼前的石板,僅僅是尋常石板而已,并沒有特殊的地方。
沉默了片刻后,姬軒再次向下。
剛才那座門戶的下方,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一圈青苔生長得格外茂盛,這說明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井水的水位是到此為止的。
曾經在這里,定然是存在著什么。
「看來他們臨走的時候,以為把證據都湮滅了。
不過若是當年我在這里,也不見得會發現這些。
不過……
這里好重的陰氣,源頭竟然不是這扇門?」
這里曾經存在一座能通往某處的門戶,可如今卻被抹去,原本姬軒以為陰氣的來源會和門戶有關。
直到他繼續向下。
來到了井底。
這口井已經徹底干枯,就算前些時日的地下河流涌動,都沒能讓此地重新煥發生機。
「不,不對。」
姬軒看了一眼四周。
這里就是王家挖的井。
狹長的井身通道盡處,是一個如同葫蘆一樣的空洞。
這空洞不大,滿打滿算也就兩人高。
下方的淺水肉眼可見。
在姬軒手中光火下,散發出一陣迷離的光彩。
甚至能看見水下的黑色石塊。
這里一度干涸。
沒有了生機。
但前幾日發生的那件事情,還是讓這里有了些井水。
姬軒將手中的長杖放下,一段置入水中。
頓時,一股透徹心扉的涼意自長杖傳入他的體內。
姬軒連忙將杖子收了回去。
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此次情況不容樂觀。
地下暗河的涌動,將不屬于凡間的東西顯現于世。
甚至讓這里的一洼井水有了些許‘冥河水’的特性。
咔噠——
不合時宜的響動落入耳中。
在姬軒眼前,一道瘦弱的身形,正蹣跚著從水中站起。
朝著他一步步走來。
那是一副骨架,也不知是誰死在了這里,身上的衣著已經破敗不堪,殘缺的骸骨呈現黑色。
他本應該就此不見天日。
卻因為這里井水的緣故,讓骨架得以‘回魂’。
傳說冥河水擁有讓死人回魂的力量,先不說那是否真實,不過這里的井水定然是沒那種逆天之能的。
它只是被陰氣引動了本能。
“詔曰,以正法,驅邪拔穢。”
手中的長杖發出一陣柔和的光暈,照射下那骸骨頃刻間四散崩潰。
姬軒將其中的一只骨手挑起。
看著纏繞在上邊的暗淡黑色。
雙眸微瞇。
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抓住了線索。
這骨手上邊的黑色細線,正是尸毒!
這個人,是因為中了尸毒才死在此處!
而且看樣子已經死了有很長一段時間,尸毒雖然要了他的命,卻也護著他的骸骨,延緩他的潰爛。
姬軒小心地收走了部分的骸骨。
又在周圍的水中扒拉幾下,挑出了一塊青色的令牌。
見到此物。
姬軒冷笑一聲,將其收起。
旋即將視線落在周遭的墻壁上。
不遠處,有那么一塊石壁上沒有生長一點的青苔。
上邊篆刻下的字跡歪曲,需要辨認好一陣才能認清楚。
這是某個人,用自己的手指在石壁上硬生生地摳出來的。
其中夾雜著他的血肉。
以及血肉之中的尸毒。
文字很短,只有三行,最后那幾個字印記其實有些模糊了,應當是那個人已經耗盡了最后一點力氣。
卻也讓姬軒知道了此人身份,以及……少許的真相。
天翻地覆的祠堂、十七個枉死之人的墓葬、尸毒、還有……這最為關鍵的三行小字。
「有誰來救救我嗎?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為什么,為什么我非得死在這里不可!
爹,你好狠的……」
……
當姬軒準備折返,正飛到半路上的時候。
卻發現頭頂的井口,竟是被人給蓋了上去。
不僅如此,蓋在井口上的那塊鎮石上居然傳來了強烈的靈氣波動。
可見的鎮石部分流轉著金色的符箓印記。
那是專門用作鎮壓、封印的符箓。
要想從井中破出,一瞬間變得萬分困難。
一時間姬軒有些緊張了,他之前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要探查的東西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邊發生的事情。
現在出口通路被堵塞,那外邊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當即,姬軒就祭出了玉劍。
他探指成劍,在虛空中那么輕輕一劃。
璀璨的劍芒便又玉劍橫空而來,直接斬在了鎮石上。
鎮石之上的符箓印記僅僅堅持了三息時間,便頃刻間化作虛無,緊接著便聽見一道劇烈的轟鳴聲。
那鎮石爆炸開來,碎屑四散。
當姬軒從井中一躍而出的時候。
就聽見遠遠地一陣熟悉的聲音。
“快來,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是花園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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