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得這個男人馬上去死。
鬼族與生靈之間有著與生俱來的敵對關系。
那是自根源中產生的,永遠也無法調和的、不可共存的關系。
現在這個男人就坐在她的身旁。
甚至沒有一點防備。
只要她伸手就能讓這個男人永遠地沉默。
這或許是她唯一的一次機會了。
但她心里很清楚,也只有這個男人能完成她的愿望。
那一刻。
在天坑之底。
本該作為生死大敵的生靈并未將她殺死。
「本少爺還是第一次見到鬼族的姑娘。
嘿嘿。
小美人兒別怕,本少爺最是憐香惜玉。
只要有本少爺在,就不會有人能傷得了你。
唔……
先來回答本少爺的幾個問題吧。」
那只骯臟、令人作嘔的手抓住了她的一條腿。
這生靈的嘴臉看上去令人厭惡。
但想象中的‘下一步’卻遲遲沒有出現。
「原來如此。
主動從生靈化作鬼族。
雖然還保持著原本種族的特征外貌。
但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另一種存在。
陰氣代替了陽氣。
在身體里達成了另一種循環。
那么閑話少說。
本少爺第一個問題是,你們鬼族是否都是由生靈轉變而來?
‘生育’這種行為應該與鬼族的存在方式相悖。
但也不排除一些特殊的例子。
……怎么用這種眼神看著本少爺,難道本少爺還說錯話了不成?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生與死的對立、融合。
那可是研究陰陽術最核心的東西。」
難以理解。
這個男人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
原本只是想虛與委蛇地拖延時間。
被附近埋伏的同族所救,或者是被一無所獲的他惱羞成怒地殺害。
這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的結果。
畢竟在成為鬼族之后,她就已經不在乎這種東西了。
但這個男人總是能讓她大吃一驚。
「原來如此。
果然鬼族雖然不能‘生育’,但也有一套屬于自己的繁衍之道啊。
畢竟雖說是將生死逆轉而產生的東西。
但其歸根結底。
也擁有這種‘生靈時期的本能’。
既然如此……
對了,在那之前我想對你做一個實驗。
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畢竟就算拒絕本少爺也不會停手的。
哈哈!」
這個男人果然還是忍不住要動手了。
她這般想著。
直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一只手上的陰氣,奇跡般地轉化為陽氣。
一旦變成鬼族。
就永遠也無法變回去。
這是她當初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也是所有鬼族認定的事情。
但就是現在。
她的認知開始被顛覆。
原來。
還能這么做嗎?
「你好像沒有不高興?
那咱們繼續啊。
嘿嘿。
這回咱們再轉變一下下半身。
你這么個小美人兒居然化身鬼族實在是有些浪費了。
倒不如變回去給本少爺暖暖床。
嘶。
話說在前頭。
本少爺可絕對不是在饞你身子。
這只是作為陰陽師的一種學術性……呃,好吧。
饞了又怎么樣。
本少爺就是饞了!你別瞪我啊……」
輕佻的言語令她忍不住想要掐斷這個人的脖子。
雖然在這個男人打算更進一步的時候,族人便出來打斷了他的施法。
但是——將鬼族重新轉化為生靈。
這種方法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千萬不要死那么快啊。”
……
這血光晦暗。
從漆黑的周遭突兀地激射出來。
讓在場的人都沒有一點反應的時間。
三道血光,奔著此地三個身影而來。
虎妖輕描淡寫地側身,將這一道血光躲了過去。
那血光砸在地面上,化作一塊斑駁的青石。
她柳眉豎起。
環顧四周。
“沒想到堂堂觀山神韻境的修士,居然會做出背后偷襲的勾當。
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啊。
沒有以境界碾壓,看來你的實力也不過如此。”
而姬軒揮動玉劍,將沖過來的那道影子直接劈成了齏粉。
這只是很普通的御物術而已。
但根據施術者的修為。
這種簡單的御物術已經可以對觀山境修士造成一定傷害。
只是如此法術,實在是算不上高明。
但唯獨小姑娘那邊。
只聽見一聲驚呼。
少女眼看著那道血光朝著她沖來,做不出任何反應的她只能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在安靜了須臾后。
少女緩緩地睜開眼睛。
卻看見姬軒正擋在他的面前。
手中的玉劍還維持著揮出的動作。
但此刻。
姬軒的身體,赫然是被兩把三尺飛劍貫穿了心口。
在手中玉劍按照原定軌跡切開那道血光的時候。
那血光卻突然分成了兩股。
那一劍,劈到了空處。
“咳咳……唔。
看來你也還算聰明。
知道什么樣的計謀最有效果,也知道如何讓我受傷。
原來如此。
怪不得在我的靈識范圍之內什么都沒有出現。
觀山神韻的力量嗎?
這回。
是我失策了。”
“夫君——!”
少女見狀,凄厲地大叫一聲,往前一把抱住了姬軒的身子。
那兩把劍是實打實地對著他的心口穿過。
施術者的偽裝做得很好。
首先以兩種尋常之物讓姬軒以為對方的攻擊手段便是那些。
而后才是真正的殺招。
兩把飛劍合二為一,化作流光直取少女面門。
但其真正的目的卻從最開始都沒有變過。
“你沒事……吧?”
姬軒抬起頭,嘴角上揚。
露出別扭的笑容。
小狐貍正一只手按在他胸口。
慌亂之余,卻只是哭泣著。
“我、我沒事,倒是夫君……”
“呵呵,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出事的。”
噠。
噠。
噠。
嘩啦——
腳步聲之后,伴隨著某種鎖鏈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一直藏身于暗處的某個人。
終于是露出了身形。
那個人散漫地拍了拍手。
尖銳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幸災樂禍。
“果然我的決定是正確的。
你雖然沒有中我的法術,但終究不會放著身邊的人性命不顧。
若是按照原計劃的話。
你們還得繼續看幾次幻境才能到我的面前,不過無所謂了。
畢竟我不是什么注重形式的人。
只要結果是正確的,那都無所謂。”
這是一個男人。
卻怪異地穿著白色的衣裙,輕薄的紗裙遮住的身軀,竟是顯得有些嫵媚。
那尖細的聲音、婀娜的模樣。
就如同朝堂里曾經見到過的那幾位公公。
手腳、脖頸被斑駁的鎖鏈縛住。
略顯泥濘的臉上滿是憔悴,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但姬軒卻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強橫的氣息。
在其出現的瞬間。
四周天地靈氣仿佛都發生了某種改變。
變得不再入自然那般容易被人吐納。
變得仿佛徹底凝固了一般。
隨著心意操縱天地靈氣,此即為憑虛化境。
觀山神韻大修士。
他朝著姬軒微微欠身,開口咧出一嘴的黃牙。
“或許你們早有所耳聞。
但我還是先正是介紹一下自己。
我正是五玄觀主。”
有所耳聞?
姬軒的臉色微微一變。
若是方才幻境里接收了一部分此人記憶也算得上的話。
那的確是有所耳聞了。
“……前輩想做什么?”
姬軒盡可能地露出蒼白的面孔。
一副將死的模樣。
幸好小狐貍把他的身子抱得嚴實,要不然傷口已經不往外滲血的事實就要露餡了。
正面打的話肯定是沒有任何勝算的。
這位五玄觀主的修為與他們相差了一道天壑。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是實打實的生靈。
姬軒對鬼祟的力量在他面前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但這一幕似乎剛巧戳到了對方某個點。
讓其不禁笑了起來。
“哈哈哈!
看著自己的愛人死在懷里的感覺怎么樣?
我要看的就是這個!
你們痛苦、哀嚎卻又無能為力的表情!
至于我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得到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而已。
那個小子的天賦不錯啊。
小小年紀就已經達到了觀山形意的境界。
恐怕身份、地位不小吧?
假以時日定能站得更高。
所以——這些馬上就會是我的了!”
“你要奪舍?”
“嘻嘻,啊哈哈哈!沒錯。
就是這樣!
待我奪舍成功以后,你們一個個的都會死。
但在那之前。
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何能抵擋我的法術?
小子。
你應該已經全身心沉浸在我的記憶里了。
為何能掙脫出來!”
“咳咳……
你的記憶,不過如此。
糟粕而已。”
“小子你——!”
這男子臉上立馬顯露出惱怒之色。
但就在下一瞬間。
他又笑了起來。
因為彼時,姬軒已經徹底地垂下了頭,眼看著是沒有了聲息。
“可惡的小子,臨死都想膈應我!
罷了。
就讓你們再多活一段時間好了。
尤其是你。”
男子看向陰沉著臉的虎妖。
露出邪性的笑容。
“我看上你了。
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
……
這穿著白裙的男子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虎妖默然走到姬軒身側。
淡淡地說道。
“現在怎么辦。
你的殿下已經死了。
你——”
她話音未落。
卻見小狐貍已經一把攥住插在姬軒身上的一柄劍,將其猛地拔了出來。
沉重的劍身落在地上,發出悶響。
“就算全拔出來了又如何?
難不成他還能重新活過來不成?
別白費力氣了。
有這功夫還不如幫姐姐我找一下出路。
現在那個人——”
“現在那個人篤定我已經死了。
所以連法術都已經全部撤去。
真是沒想到。
居然會碰見一個心這么大的人。
有膽子奪舍宰輔之子。”
虎妖的話斷了一半。
她眼睜睜地看著受了致命傷的年輕人重新坐了起來。
甚至破損的衣服深處,那兩道猙獰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
他正以一種溫和的笑容面對著在場兩人。
“虎仙子,現在你能否找到無忌兄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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