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這妖女好生放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枉
  傴僂年輕人的眼中終于閃過一絲詫異。

  他并沒有被姬軒嘲諷的語氣激怒,皺了皺眉。

  言語中帶著幾分困惑。

  “區區觀山神韻的小修士。

  你既然已經知曉了鬼天教的存在,為什么還敢反抗我?

  為什么不肯成為我們?

  難道你不覺得鬼天教才是正確的嗎?”

  “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瘋了的人是你才對。”

  在對方摸不清看不透的戲謔一般的眼神中。

  姬軒只覺得一股莫名的威壓正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猶如一座山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

  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

  不曾給他任何抵擋的機會。

  這一刻,猶如天威浩瀚!

  而那威壓的源頭。

  赫然是方才被無數黑色根須吞沒的,那個中年壯漢的方向!

  ……

  夏杰覺得自己體內的靈氣快被抽調干凈了。

  他本是附近一城的雨師。

  被一道赦命抽調過來,與其余七位同道一起操控此地方寸的靈氣流動。

  人為操縱天地靈氣極為困難。

  哪怕是深諳此道的雨師,也是靠著八人之眾,再加上一道命令,這才得以操縱如此龐大的靈氣。

  好在行使操縱靈氣的權能只需要‘雨師’這個名分。

  與個人的修為關聯很少。

  他不知道為什么要操縱此地的靈氣。

  更不知道現在對他發號施令的人是誰。

  直接的命令是從平溪王那邊傳來的,他只負責執行。

  早在執行命令之前。

  整個小鎮的生靈就全都被轉移到了別處。

  所以現在小鎮里已經是空了。

  鬼知道發布命令的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要不是命令如此,誰會大老遠跑這里來。

  “我說……應該差不多了吧?

  那位大人有沒有說要堅持多久?”

  他傳音給其余七人。

  夏杰是八人中修為最低的。

  不過是才入練氣十重的修為,甚至沒來得及鞏固自身的根基。

  長時間使用雨師的力量,會給自身帶來負擔。

  因為這畢竟是外力。

  “再堅持半柱香的時間吧。

  若是超過半柱香,恐怕我們都會被反噬。

  到時候就算那位大人怪罪下來,我們也有理有據。”

  其中一位年長的老者淡淡地說道。

  “不錯,我等本就是按照規矩辦事。”

  “半柱香,只有半柱香時間!”

  “若是他事后怪罪下來……”

  “那道理也在我們,他都沒有說讓我們做多久,現在我們是靈氣枯竭無法持續施法,哪怕他最后真的怪罪下來,也應該去找平溪王,派我們來的是那位王爺,若是要找修為更高的雨師施法,何必找我們?就算出了差池,又與我們和干?”

  當下夏杰便頷首同意了。

  不過是半柱香而已。

  那位不知身份的大人既然后續都沒有再聯系他們,說不定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再操縱半柱香的時間,半柱香之后就立馬撤回去。

  他心中如此想道。

  只是還沒等他心里的念頭安放多久。

  卻聽得自地下傳來一陣陣沉悶的敲打聲。

  大地就像是一面鼓。

  而一根鼓槌正使勁地敲打著地面。

  咚!

  咚!

  咚!

  每一聲顫音,都仿佛是敲打在人心里。

  噗——

  修為最低的夏杰直接一口鮮血噴出。

  捂著胸口,從天上栽了下來。

  “夏小道友!”

  另一位雨師驚呼。

  卻在下一瞬間,同樣是一口鮮血噴出。

  仰面栽下。

  這一幕令人膽寒震驚。

  其余的幾位雨師見狀,紛紛四散奔逃欲逃離此地,也顧不得引動天地靈氣。

  但余下幾人還未向外飛出多遠。

  一股浩然的威壓自天穹降下。

  在最后一個人抬起頭,看向威壓傳來的方向的時候。

  他們看見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平溪王什么都沒有告訴我們!”

  “該死,大家快跑!快跑啊!”

  “為什么我無法繼續操縱靈氣!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

  ……

  夏杰在廢墟之間逃竄。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遭到這種事情。

  在道宮苦修數十年,好不容易得以成為一地雨師。

  從此過上富足的生活。

  在原來的小鎮上,就算是當地監天司司幽都得恭恭敬敬地給他行禮。

  雨師這個職業在靈王朝有著特殊的地位。

  而夏杰很幸運地成為了雨師。

  他本以為從此就能過上高枕無憂的生活。

  就算日后無法再繼續提升,那能安于現狀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只是他的美夢似乎已經破碎。

  現在的夏杰就像是一個凡人一樣。

  在逐漸崩塌的廢墟之間瘋狂逃竄。

  他從天上落下來的時候,理應落在石墩鎮邊郊。

  若是平時的他,尚能借助飛行法器遠遁。

  可現在他卻悲哀地發現,他的飛行法器在剛才墜落的時候居然摔壞了。

  一件法器,居然就這么摔壞了!

  這放在平日里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可現在夏杰連哭都哭不出來。

  他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還有沒有其他雨師遭到了毒手。

  但夏杰覺得自己命不該絕。

  起碼……不能死在這里。

  大地在龜裂。

  四周的房屋開始搖晃。

  但傾塌、如同豆腐一樣碎開來的殘垣斷壁卻并沒有正常地堆砌成廢墟。

  反而在向上攀升。

  這已經超脫了常理。

  甚至夏杰覺得自己的身體也正在被某種力量使勁地往上拖拽。

  “噫——!”

  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了一道豁口。

  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正要回轉身形。

  卻在抬頭的一瞬間忽然愣住了。

  夏杰的眼中。

  無盡的夜天,正被渲染上一抹極亮的白。

  ……

  靈王朝自打南域那檔子事情以后,就對外放的王爺親族有著極為嚴苛的控制措施。

  那些在燕寧待不下去的王爺們被一個個奪去了手中權力,外放到靈王朝各處。

  過著看上去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實際上卻如同軟禁,終身都無法踏出家門半步。

  他們的活動范圍最多也不過是從床上到餐桌的兩點一線。

  盡是一些有名無實的主。

  但除了這批頂著個王爺名分的人以外,也仍然有一些王爺擁有自己實際的封地、有著一定的實權。

  他們是絕對的帝君擁護者。

  是帝君手里的一把利劍。

  哪怕是在發生了那件事情的南域。

  亦是如此。

  只是這些王爺的數量很少。

  靈王朝南域。

  平溪,平溪王姬吉,就是這么一個人。

  是夜。

  小院里已經渲染了一片春光。

  草叢里已然能聽見一片蟲吟。

  好不愜意。

  藤椅上側躺著的素袍中年人把玩著手中美玉。

  將手里的玉與天上的月華重疊,映入眼中的是更為絢麗的色彩,連他煞白的面孔都仿佛染上了異色。

  中年人看上去不過是四十余歲。

  但嚴重卻帶著渾濁,仿佛歷經了無盡的歲月一般,越發地滄桑。

  那袍子上繡著的黑蛇如同活物吐著信子。

  與周遭的白色涇渭分明。

  帶著些許寒意。

  “沒想到……我那侄兒居然成了撫劍官。

  可馨。

  你知道撫劍官是什么職位嗎?”

  中年人淡淡地說道。

  而在他話語落下后不多時。

  就聽得一道脆生生的女聲傳來。

  那聲音仿佛離得極近,卻根本看不見聲音源頭在何處。

  就像是鬼魅一般。

  “主人,馨兒不知。”

  “理論上撫劍官是一品,與當朝宰輔同級。

  可若是宰輔與他碰面的話,宰輔要在他之下。

  那才是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只是我靈王朝自建朝以來,能夠成為撫劍官的人寥寥無幾。

  可惜了……我這位侄兒若是能早生個幾年。

  或許這南域又將變得不同了啊。

  而我又何必……”

  “所以主人想與他交好,才答應了他的要求?”

  “交好?”聽見女聲這般言語,中年人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了搖頭道,“不,我怎么會做這種事情呢,若他手里有劍,我自然會與他交好,可現在他這個撫劍官還名不副實。

  所以我還要好好看看。”

  那雙眼中并未有絲毫情緒波動。

  哪怕嘴角咧開了笑容,但卻并沒有感覺到任何喜悅。

  他只是悠悠地看著手里的美玉。

  看著那美玉上,逐漸顯現出來的一道道裂痕。

  若是細看這美玉,便能發現里邊似乎還包裹著什么東西。

  那是一片陰影,外圓內方。

  他是帝君手中的利劍。

  也是當朝帝君的親弟。

  與姬軒算得上是遠房的叔侄。

  他是如今南域少有的幾個手握一點權力的王爺,當然他也知道,這些權力帝君隨時都可以收回。

  他是平溪王。

  姬吉!

  “就讓我看看……我的皇兄究竟有什么手段。”

  “那位的手段,不過是黔驢技窮。

  王爺您沒有必要繼續觀望。

  也沒有必要防范著我們。

  您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強大。”

  突兀的聲音落下。

  瞬間將院落中的寧靜擊碎。

  中年人衣袍上的那條黑蛇,突兀地吐出了信子。

  ……

  “錯了嗎?”

  姬軒皺了皺眉。

  他并沒有感覺到害怕、也沒有一點恐慌。

  他只是有些不理解自己究竟錯在了哪一步。

  直到剛才為止,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那個人的想法進行。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理解嗎?

  你的確算的一點沒錯。

  這里的靈氣已然不止我可以掌控,而那些地母根也不過是腐朽的殘渣,你的劍氣完全可以將它們剿滅。

  但是地母根根本不是氣息的來源。

  它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傴僂的年輕人踏在祭臺正中。

  他的腳下。

  儼然是奄奄一息的壯漢。

  而姬軒的腦海中,則迅速地回憶著方才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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