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這平溪。
姬軒就越是能感覺到一種壓抑。
這與石墩鎮的時候并不相同,存在于這里的壓抑,來自于氛圍。
如今他更是已經深入其中。
那種壓抑的感覺更甚,仿佛整個人都被塞進了一團陰氣當中,但若是仔細分辨的話,卻完全沒察覺不出那道似是而非的陰氣。
只是雖然他的靈識無法感知那種陰氣。
但他的身體卻如實地反應了那種異常狀態。
“咳咳、咳……”
才向前走了幾步。
他便開始出現咳嗽的癥狀。
而在下一瞬間。
便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說……這位朋友。”
“有事嗎?”
姬軒回身,看見一個蒙著臉的男人。
這男人看著有些陌生,姬軒很肯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
而那個男人則從懷里直接掏出來一塊方巾,遞到姬軒的面前。
“如果不介意的話,朋友還是用一下這個吧。”
“這是……”
“朋友你是第一次來平溪吧?
外面還好。
可是這城里可不一樣。
用這個可以在城里多活動一段時間。
但是絕對不要超過三個時辰。
這東西只有三個時辰的效果,三個時辰之后就沒用了。
朋友若是想再多活動一段時間,最好還是買一些備用。”
姬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照著對方的模樣,將方巾蒙在了臉上。
靈識掃過方巾,他并沒有感覺到上面任何特殊的靈氣波動。
上面甚至只有一個簡單的陣法。
至于陣法的效用,目前他還看不出來。
眼見姬軒將方巾罩住口鼻。
此人這才笑著舒了一口氣。
“怎么樣朋友,現在是不是覺得好受多了?”
“……的確。”
在戴上方巾之后,姬軒的確發現自己不再咳嗽了。
雖然呼吸還有一些滯澀。
但這并不能造成多少的障礙。
他朝著對方拱手行禮,隨即將一些錢取出。
“多謝道友幫忙了,這些錢……”
“誒,這東西值不了幾個錢。
既然都是修士,那就都是道友了。
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對了朋友,如果身體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的話,可以去‘華方醫館’看看。”
“好的,我會去的。”
言罷。
那個男子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平溪的霧很重。
尤其是在城里,可見范圍極小。
甚至抬頭四下張望,那些原本不算高的小樓都仿佛是擎天巨塔一般,只能見到兩三層的模樣,更高的樓層就已經埋沒入云霧當中。
這是一座被濃霧籠罩的城池。
空氣中含著大量的濕氣,以及某種如同餿了的古怪氣味。
縱然姬軒覺得這里有太多的問題。
但最大的問題還是——陰氣。
與石墩鎮‘匯入此地的陰氣被莫名地吸納入別的地方、不可尋覓其蹤跡’不同。
這里的陰氣是‘你知曉陰氣的存在,卻無法感知它’。
“那座鼎……”
他抬起頭,看向一片黑壓壓的煙云。
剛才他曾變幻過面容問過不同的人,那些人都說從來都沒有見到過自己頭上還有那樣一座巨鼎。
那些人說的不像是假話。
而且每一個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
“還是先去見一見那位‘皇叔’吧。”
盡管如此。
根據市井對于姬吉的評價。
姬軒覺得此人應該也不是那種不可交流的類型。
根據監天司給的資料顯示,姬吉的王府位于平溪的犄角旮旯。
屬于靈氣最貧瘠的地方。
而作為一位王爺待的地方,平溪整體的靈氣濃郁程度也屬于偏下的層次。
……
比尋常百姓家要多了幾個合圍的院落,一眼望不到頭。
白墻黑瓦后邊還能見到深入云煙的高樓。
數丈多高的正門口,巨大的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平溪王府’四個金燦燦的大字。
讓姬軒感到驚訝的是。
當他轉了幾個彎,來到平溪王府門口的時候,那個曾經見過的素裙女子正站在正門口。
似笑非笑地看著姬軒。
等姬軒靠近了一些,便恭敬地彎腰行禮。
“素白,拜見撫劍官大人。”
“之前我倒是沒有發現,你是蛇妖?”
“……是。”
面對姬軒突入起來的問題,這素裙女子笑容一僵,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慌亂之色。
抬起頭看向姬軒,卻發現對方早已經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站在半掩著的朱漆正門口。
“怎么,不惜要惹怒我,都想讓我來到這里……現在倒是不想讓我進去了?”
“大、大人里邊請!”
素白連忙上前開門。
只見大門被緩緩移開,顯露出里邊的模樣。
而姬軒則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我并非是以撫劍官的身份來的。
我手里也沒有撫劍官的劍。
不必叫我大人。
對了。
那小狐貍怎么樣了,還留著一口氣嗎?”
“……回殿下。
她暫時并無大礙。
這會兒正與郡公主待在一起。”
郡公主?
這可是王爺女兒的稱呼。
姬軒的資料里面,根本沒有顯示姬吉有任何后代。
他原本以為姬吉信里邊寫的東西真假參半,但現在看來……似乎真的東西更多一些。
姬軒當即輕笑一聲道。
“那你們的這位郡公主這段時間估計也被折騰慘了吧。
那小狐貍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只是接下來那年輕女子便如同啞巴了一樣。
半句話也不吭聲了。
……
王府內的規格比姬軒記憶中王府的規格要高了幾個檔次。
起碼鋪設在這里的各種陣法,更是能比得上一些燕寧知名王爺家里的布置。
但這還不是重點。
構建如此龐大的陣法。
所需要的靈氣可以說是海量!
平溪哪里來的那么多靈氣去供應這么多的陣法!
這平溪王有什么本事辦得到這種事情?
姬軒心里正琢磨著。
就聽身前的女子輕聲呼喚。
“王爺,奴家把殿下帶來了。”
“殿下?
呵。
原來如此,既然賢侄這么說,那就沒辦法了啊。”
姬軒停下腳步。
兩人已經站在一處庭院里。
這庭院四周栽滿了花草,每一株都恰似盛開的時節那般,在不合時宜的春初盛放。
正中有一湛藍的水潭,清澈見底。
內中甚至能見到游魚潛水。
而水潭的中間,正有一藤椅懸在半空中。
這藤椅上躺著一個閉著眼睛的黑袍中年人,在中年人的手中,正把玩著一枚圓形的靈石。
此人,正是坐鎮這平溪的王爺。
平溪王,姬吉!
此人在七十余年前就已經達到了觀山神韻的境界。
如今一身修為深不可測,甚至有傳言姬吉早已踏入了第三境。
有望不如觀山之上的境界!
“拜見皇叔。”
姬軒率先上前行禮。
只是那雙眼睛,卻自始至終都落在對方的身上。
仿佛要用這雙眼睛,將對方的全部都看透一般。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人。
但身為皇族,身為一位活了那么久的王爺,普通往往就是不普通。
“賢侄,初次見面。
本王平溪王姬吉,或許你已經調查清楚了,不過本王覺得還是得再自我介紹一下。
畢竟你可是能破了滅世諫言的人物。”
“僥幸而已,皇叔見笑了。”
“不,這不是僥幸。
賢侄。
你可能還不清楚,這也是一種實力。
你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得到這種實力嗎?
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王爺,我來這里是為了——”
“不,你不是為了找那只狐貍的。
就算是。
那也只是從結果上來看到的一點。
賢侄你擁有驅陰的能力,雖然本王只是從中域那邊知道了些許鳳毛麟角,但我知道你擁有那種能力。
而‘神木之災’之后,雖然出現了大量的傷亡,但原本被神木侵害的區域內亡魂、死靈數量驟減。
這不正是你的力量嗎?
所以你才會來這里。
將此地的陰氣如同那神木之災過后那樣驅散。”
在姬軒的眼中,那張藤椅緩緩轉了個方向。
那張深沉的臉,第一次落在了他的眼中。
在那張臉上,掛著從容的笑容。
“神木之災只能算是一種考驗。
你現在能完好地站在本王的面前。
已經是通過考驗的證明。
那么,現在就讓我們步入正體吧,隨本王過來,你是否不清楚此地陰氣的來源?
那本王就讓你看看。
糾纏于平溪的陰氣來源。”
姬吉的話語中帶著不可違逆的莊嚴。
令聽到這些話的人心里絲毫不敢生出任何反抗的情緒。
只是接下來姬軒的話語卻讓姬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起來。
“我要先見到她。”
“賢侄,本王曾聽說過你與那只狐妖的一些傳聞。
你莫非真的對她動情了不成?”
“我要保證我的東西是完好的。”
姬軒的面色已經是變得有些陰冷。
姬吉所說的話令他不爽。
若非那小狐貍被抓了去,他們現在早就已經去了鳳霞山。
哪里還會大費周章地出現在這里。
至于出現在這里的陰氣。
憑什么要他去祛除?
他只是鬼師而已,將神木遺留下來的冤魂驅散,也只是為了完成鬼師的職責。
至于剩下來的陰氣會造成何種影響,關他什么事?
對于這位一廂情愿地說了許多的王爺,姬軒心里已經生出了幾分厭惡。
“……那看到了之后呢?”
“與王爺無關。”
“……可你是靈王朝的撫劍官!作為撫劍——”
“既然王爺覺得撫劍官這個名頭落在我的身上不好。
那不妨修書一封。
讓帝君奪了我的官身。
王爺似乎有些理解錯了。
若是舍棄了撫劍官的身份。
舍棄了作為靈王朝逍遙王之子的身份。
靈王朝的存亡,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二者之間的靈氣開始在庭院中激蕩,攪得一片罡風。
只是數息之后。
那平溪王卻是突然大笑起來。
周遭的靈壓也瞬間消失不見。
他打了個響指,一團水球從水潭中飛出,流光閃過后,顯現出一幅場景。
“沒想到你果然如帝君所言,性子這般剛烈。
也不知是向誰學的?
這么不知變通,日后的生活可不好過哦。
她沒有任何事情。
不過賢侄你還是不能過去見她。
非是本王不愿。
而是不能。
隨本王來吧,先讓你看看所謂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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