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軒讓監天司的修士將今晚的調查記錄又另外發了一份給他。
青雨兮是死于一種猛毒。
這種猛毒的成分乃是咒術。
為一種將陰氣編織成致死武器的法術。
這種法術的使用者極其稀少。
所以若是燕寧的監天司不是吃干飯的話,應當很快就能查出究竟是誰殺害了青雨兮。
至于究竟是仇殺還是某些別的原因導致的這種慘劇,具體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
現在監天司的捕快正全力排查青雨兮是否得罪過什么人,與何人發生了矛盾。
當姬軒再次出現在公孫無忌面前的時候。
發現對方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靠在椅背上。
姬軒便走上前去,順其自然地坐到了他身側。
“無忌兄還沒走嗎?”
“殿下,本少爺正在緬懷自己逝去的戀人。”
“可你們明明都沒見過幾面?”
“是初次見面。”公孫無忌正色地指正道,“但是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愛,我甚至覺得可以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她。”
“就算你已經有了好幾房的妻妾?”
“殿下,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姬軒搖了搖頭。
他覺得公孫無忌現在這模樣已經和少年沒有一點關聯了。
不過對于公孫無忌現在的狀態,姬軒也知道對方現在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去緩和。
正如他剛才所說的那樣。
公孫無忌對每一個見到的女人都可以付出真心。
盡管這些真心已經付出了不知道多少次,起碼上次他跟著公孫無忌去對方家里的時候,發現公孫家為了公孫無忌甚至另外買下了一塊地,專門讓他養著自己的姬妾。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
姬軒終于再次開口道。
“無忌兄,我得回去了。”
“唔……”
“無忌兄?”
等姬軒轉過頭去,發現公孫無忌已經昏睡了過去。
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上還帶著幾分欠打的微笑。
這并非是醉酒。
而是在修煉。
姬軒能感覺到公孫無忌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玄妙的氣息,知道對方是心中有所感悟。
既然他已經在修煉了,姬軒就打算接著坐一會兒。
反正時間還早,不急于一時。
也就在他看著周圍往來的監天司修士的當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聽見那道聲音之后,也不知怎的,讓姬軒的心里忍不住開始泛起一種煩躁的感覺。
“這位道友。
那邊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嗎?
為何如此吵嚷。”
他叫來一個監天司的修士詢問道。
那監天司修士略有些鄙夷地看向吵嚷聲傳來的方向,笑著說道。
“回大人。
我們抓到了一個來燕寧的黑戶。
正要帶他回去呢。”
“黑戶?”
姬軒皺了皺眉。
黑戶,顧名思義就是沒有獲得允許進入燕寧的修士。
這些人要么是擁有極大的背景,要么是沒有一點背景的亡命之徒。
他們是擾亂燕寧安寧的不穩定因素。
所以監天司向來對這些人管得很嚴。
“是啊,黑戶。
那是一個小胖子。
身邊還帶著一只大黑狗呢。
大人您認識他?”
“不認識。”姬軒閉眼,淡淡地說道,“既然是黑戶,那就打他一頓,把他丟出燕寧吧。”
“好嘞。”
那捕快屁顛屁顛地就走了。
遠處只聽見聲嘶力竭的叫嚷聲。
什么‘莫欺胖子窮’、‘你們一定會后悔的’、‘我是花魁的男人’之類的聲音。
讓原本沉浸在悲痛中的翠云軒添了幾分歡快。
就連姬軒都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
“殿下為什么發笑?”
“我想起來一些開心的事情。”
姬軒轉頭,發現一旁的公孫無忌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的修為經過方才那一盞茶的功夫,竟是又精進了不少。
“多謝殿下為我護法。
看來今天不適合勾欄聽曲。
不如我們改日再來。”
“改日是何日?”
“明日如何?”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出了翠云軒。
……
「我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
就像世界必須有光一樣。
在我的世界里,必須有你的存在。
從我第一眼見到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們是命中注定的一對,你屬于我,也只屬于我。」
翠云軒今天晚上注定是雞犬不寧的。
廊道里到處都是人員走動的聲音。
那些個客人一個個地被迫圈在一起,生無可戀地被那些監天司的捕快翻來覆去地檢查。
在這和時候,無論是什么身份全都不管用。
哪怕是當朝帝君的皇子,都得接受調查。
但是混亂也有混亂的好處。
因為許多人聚集在一起,確實是一件麻煩的事情,所以那些監天司的捕快們也不會真的檢查得很嚴格。
在調查出來沒有任何殺人的動機、沒有攜帶任何足以致命的東西、擁有不在場的證明之后,就可以放心地離開了。
「是啊。
真的是。
太方便了。」
遠處。
再次傳來嘈雜的聲音。
這一回,比上次更為混亂。
「想必他們已經發現了吧?
呵呵。
哈哈哈。
……
公孫無忌是被他的幾個妻妾一起扛著進屋的。
當姬軒覺察到自己好友家中那遮天蔽日的妖氣的時候,就已經知曉他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消瘦的模樣了。
雖說觀山境修士可以借助天地靈氣來淬煉身體,但這并不代表可以對自己的身體肆無忌憚地消耗。
只是公孫無忌曾經說過,他并不覺得一直修煉下去有什么好處。
人活著就是為了開心。
都已經投胎到宰輔家里了,還整天地泡在靜室里修煉那不是浪費大好的青春時光。
在公孫無忌被抬進去之后。
從他的宅邸中走出來一個熟人。
正是先前在豐和縣見到的那只虎妖。
如今這虎妖的修為已經恢復,身上的妖氣也被收斂起來,看上去和尋常的人族無異。
也正是因為如此。
姬軒才越發覺得公孫無忌的膽子是真的太大了。
他承認對于大部分雄性生靈來說,虎妖現在的模樣的確是非常地具有誘惑力,但關鍵在于,現在的姬軒看不透對方的修為。
這虎妖真實的修為非常地高!
舉手投足之間,都暗合大道,與周圍的環境宛若是一體。
“多謝殿下將夫君帶回來。
得聞殿下從南域歸來,夫君也是非常高興。
昨天夜里都沒怎么睡著呢。”
“白靈姑娘客氣了。
我與無忌兄是認識多年的朋友。
送他回來也是應該的。”
姬軒拱手行禮。
面前的少女掩嘴輕笑道。
“殿下都叫夫君無忌兄了,為何叫我卻這么生分呢?”
“白靈姑娘,有些事情我們應該都心知肚明。
在你的眼里。
無忌兄究竟是公孫無忌,還是另一個人呢?”
那少女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收斂。
眉宇間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仿佛是一只猛獸在緊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那種冥冥之中的靈壓令人有些壓抑。
而姬軒卻是再次拱手。
“天色已晚。
白靈姑娘還是請回吧。
等無忌兄醒了記得代我提醒一句。
雖說溫柔鄉令人醉生夢死,但還是身體要緊,有些事情……不急于一時的。”
言罷,也不待那虎妖有什么反應。
姬軒直接扭頭就走了。
那只虎妖一直視公孫無忌為另一個人。
雖說前世今生的事情并非是不可能的,但就算如此,已經轉世的他,還是原本的那個人嗎?
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自己的朋友是否會受到威脅。
看著姬軒離開的背影。
虎妖白靈的臉上一陣陰晴不定。
“亓禹……
他是不會變的。”
口中呢喃的聲音還未散開。
虎妖卻是突然面色變得一片慘白,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張似乎要說些什么。
卻遲遲未能開口。
整個人就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
……
姬軒進王府的瞬間,就被一道嬌小的身影從背后一把抱住。
雪兒將臉埋進他的衣衫,猛吸一口氣后,哀怨地抬起頭。
小聲說道。
“夫君~你身上怎么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這……有嗎?
今天無忌兄約我去勾……去一處地方喝酒。
許是那邊的舞女身上脂粉涂得多了一些。”
姬軒將早已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他沒想到自己方才在風里吹了那么久,又用法術給自己全身都清理了一遍。
這小狐貍居然還能聞出來一些東西。
但在說完這句話后。
小狐貍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反倒是將他抱得更緊了,甚至還有些疼。
“夫君~其實你身上沒有味道。”
“誒?”
“早些時候王府里的下人就告訴人家啦~☆
說你跟著公孫無忌去勾欄聽曲~好嘛,原來夫君居然是這樣的人!”
“那種地方以前又不是沒去過。”
姬軒抬手摸了摸少女的額頭。
此前在豐和縣的時候,他跟著一眾捕頭和捕快去過一次那種地方。
所以現在這小狐貍露出一副不滿的樣子,他只覺得是在玩笑。
只是隨后小狐貍瞪了他一眼。
“此前人家只知道夫君是逢場作戲~
不過聽夫君家里的下人所言,似乎夫君在過去經常出入那種地方,是常客?”
“有嗎?啊哈哈哈……
那也是逢場作戲。
家里邊有你這一只狐貍精就夠了。”
姬軒知道自己這個沒怎么在家呆過的世子,對于家里邊的下人來說也不過是一個住得久一些的過客。
雖然他們沒有明著說出來。
但那種疏遠的感覺卻從未減少過。
所以他們能隨意地將那些事情說出來,對于姬軒來說并沒有什么。
根本就無所謂。
“那夫君~你身后的小姐姐又是誰~☆”
“雪兒,這可玩笑可沒什么意思了啊。
我就一個人回來的。
哪里還有什么小姐姐……”
姬軒哈哈大笑。
隨即扭頭一看。
卻發現背后驀然出現一撮黑色的長發。
身后居然有人?
姬軒見狀心中一驚,他甚至沒有覺察到自己何時被人跟著,那個人甚至沒有一點的氣息。
當他猛地轉過身去的時候。
卻只看見寬闊的道路上稀稀拉拉的回光珠。
天色正晚。
道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唯獨清冷的夜風,吹進了他的心里。
原本眼角余光中的那道身影,詭異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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