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的條件已經集齊。
愛卿想要的交代,朕現在就會給你。
朕要你將你的孩子送去洞虛山尋訪那里的隱世宗門,的確是因為那孩子的命格的緣故。
朕不會否認。
而洞虛山請來的那個孩子,也就是朕的同族旁裔。
逍遙王的三子。
他的到來也的確在朕的預料之中,因為這些都是朕與那邊那幾位商量好了的。”
朝堂之上一片壓抑。
就在剛才,帝君準備退朝的當間,當朝宰輔公孫杰突然站出來,直言要帝君就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給他一個交代。
不論是去洞虛山請人,還是要公孫無忌進入洞虛山,甚至差點喪命于那里,他都要帝君給一個交代。
他并非是反對帝君決定。
只是覺得帝君的決定并不合理。
朝堂早就知道,在燕寧的地下存在一處前朝的聚陰陣,甚至也知道聚陰陣里面有什么東西。
以現在靈王朝的力量,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其扼殺在萌芽當中。
可帝君卻并沒有這么做。
反倒是讓監天司的修士將其好好地保護起來,甚至千方百計地從洞虛山請來一個傳人。
那個叫姬軒的傳人他見到了。
拋開他的雙重身份不談,并不是一個十分厲害的角色。
單從氣息上來看,也不過是煉氣境界,才剛剛接觸修煉沒多少時日的樣子。
盡管他明白洞虛山的修士不能單純地以修為去判斷強弱。
但這么一個孩子能有多強?
為了讓那個叫姬軒的孩子來到燕寧,他公孫家折損了許多的人手,監天司也損失了很多。
“我靈王朝自開國帝君以來已經有萬載。
那位遠海尋仙的靈帝將長生法流傳于時間,到如今人人都可以修煉也不過是五千年光景。
朕……以靈王朝為傲。
朕會成為你們所有人的后盾,會燃盡自己最后一滴血來護佑這萬年基業。
但是愛卿。
你可知道……現在的靈王朝,已經危在旦夕?”
此言一出。
整個朝堂上下頓時一片嘩然。
尤其是公孫杰,更是目露凝重之色。
帝君居然當著百官說出這種話,實屬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若非面前知人的身份,他肯定是覺得對方已經瘋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公孫杰才拱手叩拜。
“不知帝君所說的危從何來?”
“說實話,朕也不知道。
但正因為不知道。
所以朕才想看清楚了。
那危險究竟是什么模樣,好了……接下來朕要說出來的事情,你們從離開這扇門之后就全都給朕爛在肚子里。
朕會給你們每個人,包括你公孫杰,全都下一道禁制。
若是你們起了說出今日之事的心思,便會瞬間形神俱滅!”
大殿之中泛起一絲寒意。
公孫杰匍匐在地上。
覺得自己穿的衣服有些透風,下意識地抖索了一下。
再用眼角余光瞥向周遭眾人,其余的官員早已瑟瑟發抖,面露驚恐之色。
“我們正在經歷一場劫難。
在這場劫難里,所有靈王朝的生靈都不會有任何機會幸免于難。
為了應對劫難,朕已經做好了殉國的準備。
同時,雨師也……唉。
而現在。
朕要你們看到的,就是這劫難的冰山一角。”
帝君抬手在虛空中一點。
前方靈氣化作金色的帷幕,照映出一片晦暗的圖像。
“這便是衛城地下的那片空間。
里邊埋葬著昔日前朝一座仙城的城主。
這位城主妄圖以秘法逆轉陰陽重生于天地,真是可笑。
不過是過去的殘渣罷了。”
“既然帝君這般說,想必那前朝余孽不足為懼。
既然如此。
不知帝君您所說的劫難又是什么?
那下面……可還有微臣的子嗣,還有洞虛山的——”
公孫杰話音剛落。
卻聽大殿之上的靈帝冷笑道。
“宰輔不是擅長推斷嗎?
想必在你的心里,已經推斷出答案了吧?
你覺得……劫難是什么?
你可知當年那‘一世永昌’的昭明國主是怎么死的?
那傳承了千年的昭明,又是如何湮滅的?
那位女帝可是連第一劫都沒能撐過去!
而朕——”
說到這里。
帝君臉上的表情微不可查地顯露出幾分嚴厲。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
晦暗的空間內。
公孫無忌與姬軒時刻保持著一段距離。
雖然他也很想與姬軒靠得近一些。
但自從姬軒的手里握著那根長杖的時候,他就已經沒辦法靠近對方了。
在姬軒的身上時刻存在一股詭譎的靈氣。
稍一靠近,就能感覺到一股透徹心扉的寒意涌上心間,仿佛要將魂魄一起凍結。
而隨著剛才那個鬼祟顯化,四周的空間也變得逐漸熱鬧起來。
不時有半透明的身影從他們面前飄過。
一道道竊竊私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就算捂住了耳朵也會沖入靈魂深處。
「昭天應命。」
「一世永昌。」
「歸來。」
「亡魂,歸來。」
所見一切怪異之物,全都在姬軒的力量之下摧枯拉朽地化為齏粉。
沒有一點反抗的余力。
公孫無忌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一樣。
他能感覺到那些突然出現的鬼祟究竟有多么強大的氣息。
卻在顯化出來的瞬間,被姬軒的幽藍色鎖鏈縛住,然后化作光點沒入那站青銅古燈里面。
那盞青銅古燈并沒有法器或靈器的氣息。
或者說。
它一點靈氣波動都沒有。
“那、那個,殿下,我們還要走多久啊?”
“不知道。”
這已經是他第二十次問這句話了。
而這也是姬軒第二十次回答。
與第一次并沒有任何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公孫無忌累了,餓了,想聽曲了。
他現在無比后悔跟著一道過來。
雖然不知道那些監天司的修士究竟是怎么沒的。
但起碼在他看來,這些所謂的鬼祟根本就沒有什么好怕的。
根本就不是姬軒的對手。
“要不我們——”
休息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公孫無忌突然覺察到一股寒氣從極遠的地方飛來。
沒有給人任何反應的機會。
就看見一道流光,筆直地出現在姬軒近前,直接將姬軒攔腰貫穿!
“殿下!”
“不要過來。”
看到這一幕。
公孫無忌直接就傻了。
那根流光顯化出原形,是一根有拳頭粗細的鐵棍。
正將姬軒捅了個對穿。
他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姬軒……死了?
公孫無忌覺得自己的胸口一陣發悶。
他不是沒有見到過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但是這一回,無疑是最讓他震撼的。
因為若是姬軒死了,就代表他唯一的希望消失了。
他三兩步就要走向姬軒,卻見姬軒手中長杖猛地指向他。
那雙眼眸中帶著冰冷。
除此之外,什么情緒都沒有。
“我說了,不要過來。”
“可、可是殿下你……您……”
“咯咯咯。”黑暗中,傳來尖銳的笑聲,某個人正踩著輕快的腳步朝這邊走來,“我們需要承認,你這小娃子的力量的確有些詭異,居然能克制我們這些……呵呵,有意思,若是在上一世,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再好好地探討一下這方面的問題。”
噠。
噠。
噠。
他從黑暗中走來。
踮著腳尖。
腳步聲顯得有幾分尖銳。
那是一個渾身被黑袍裹住的身影。
看模樣是一個男子。
只是氣息中卻帶著一種別樣的陰柔,仿佛其內在是一個女子。
他看著被洞穿了的姬軒,咧嘴一笑。
“但是只要不直接接觸你。
依靠外物的話,想必你也無計可施了吧?
畢竟你們一個是只有練氣三重的小鬼,一個是練氣……嗯?
小子,為什么我看不穿你的修為?
等等。
不對勁。
你……為什么還沒死?”
在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公孫無忌也是愣了一下。
然后目光轉向姬軒,發現姬軒已經按著那根長棍的一端,開始一點點地將其從自己的身體里抽出來。
那動作雖然有些滯澀。
但過程中姬軒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一點痛苦的神色。
就好像,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與他本人沒有一點關系一樣。
“殿下,您……沒事吧?”
“依靠靈氣操縱外物來攻擊我。
的確是一個辦法。
若是尋常生靈的話,這一擊之下應當早就已經死了吧。
再者說。
像我這種孩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但是……你好像運氣不大好。”
姬軒并沒有回答公孫無忌的問題。
只聽得當啷一聲。
那根鐵棍已經被抽了出來,甩在了地上。
而姬軒的腰際,那黑黝黝的洞口觸目驚心。
“那么,我倒想問你。
在你的眼中。
我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呢?”
這個問題讓那鬼祟脊背發涼。
修士被戳了這么一個洞都不一定活下去。
更何況是一個看上去如此稚嫩的孩子!
這個小鬼有古怪。
它下意識地感覺到了懼怕,身為鬼祟的它居然有朝一日品嘗到了見了鬼的感覺,實在是憋屈,當即就要跑走。
可下一刻,它駭然發現自己的身軀不知何時已經纏繞上了幽藍色的鎖鏈。
再看姬軒手中長杖揮舞,朝他緩緩走來。
“啊啊,真是麻煩。
一個個地給我添麻煩。
就不能乖乖地直接出現在我的面前,然后被我超度嗎?
我這是在幫你們啊。
為什么你們就不能感謝我然后被我送走呢?
明明你們都是一群不該出現在世間的鬼祟,是于天地鎖不容的異物。
職責……就不能讓我好好地完成自己的職責嗎?”
“等、等等,等一下,我還——”
“真是啰嗦!”
姬軒伸出手,向前猛地一攥。
幽藍色的鎖鏈猛地鎖緊。
直接將那道身形給分成了碎片。
但見其中有光點化作模糊的人形,想要跑向某個方向,卻被姬軒的火焰化作巨手,一把攥住。
“哦,原來是那個方向。
你們想必都在那里吧?
呵呵呵。
師尊讓我過來的用意,想必是要測試我的能力。
那我便讓他知道。
我有那個資格,也有那個本事。
成為真正的鬼師。
這場考驗,是我勝了。”
姬軒唇角勾起。
他覺得現在應該顯露出微笑,來彰顯自己的喜悅。
沒錯。
若是生靈的話。
此時應該會心存喜悅吧?
應該……是這樣的吧?
他無數遍地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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