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這妖女好生放肆 > 第三百八十章 夢里嘆長安·回應
  那黑球有人頭那么大,突兀地在虛空中浮現。

  隨即在黑球上橫著切開一道口子,從口子的當間伸出一條猩紅色的舌頭。

  狹長如蛇一般的舌頭垂下,于其正中央,赫然睜著一枚野獸般的豎眼。

  緊接著,黑球劇烈地蠕動,從上邊伸出一條條黑線,在顯現的瞬間便化作各種奇異的形狀,羊角、牛足、馬尾、人面、兔耳……

  就像是各種生靈被雜糅在一起。

  “這……這是……什么東西!”

  韋洪已經是面色慘白地退到了最后。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異物上停留超過三息的時間。

  這扭曲的異物光是存在于那里,都散發著某種令人為之驚懼的感覺。

  “請司幽大人們保護一下韋洪。

  切記,莫要多看此物。

  若是看的時間太長,人會瘋掉的。”

  姬軒警告一句。

  而緊接著就聽見胖道人的呢喃。

  “這就是……外邊那個道域的主人?

  一切的元兇,罪魁禍首……

  祂的確是許多魂魄聚合之物。

  可是為什么……”

  三位司幽一臉凝重,倒是姬軒平靜地朝著那異物走去,鎮魂杖已然落在他的掌心。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他身上散開。

  “生靈死后的殘響。

  你們可以把祂看作是那些生靈最后剩下來的東西。

  畢竟在封魔殿中不存在輪回這種概念。

  那些生靈死后殘魂會在這里消磨殆盡,化為靈氣。

  只是作為生靈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并不會就這樣消散。

  天地會記住他們。

  哪怕他們的存在不曾被任何人記得,甚至連行跡都已經被人消除。”

  那黑色圓球形狀的異物在半空中不停地翻轉。

  舌頭上生長著的那只獨眼盯著姬軒,等到距離靠近了一些后,驀然展開一對翅膀,朝著姬軒掀起一股凌冽的罡風。

  這一對翅膀一只是鳥翅,而另一只卻是某種昆蟲的翅膀。

  看上去頗為詭異。

  祂在阻止姬軒的接近,但這股罡風未能讓姬軒的腳步停下。

  姬軒的眼中,漸漸地流露出幾分悲哀的神情。

  “他們死在了這里。

  吶喊無人問津。

  冤屈無人顧忌。

  悲鳴不曾傳遞。

  僅有的元神都消磨殆盡,僅剩下的殘渣雜糅在一起,最終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失去了神志。

  失去了意識。

  只剩下本能,成為了不應存在于世的怪異。

  這就是現在你們所看到的東西,曾經是生靈的存在。”

  姬軒話音剛落。

  就感覺到一股凌冽的劍氣與他擦肩而過,那道劍氣裹挾著浩瀚的靈氣,直接穿過了那黑色的怪異,卻未能在那怪異身上留下絲毫的傷口。

  隨即就聽見陸鶴舒冷聲道。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大人您還是想想要如何解決它吧。

  只要干掉它,這件案子就算是了結了!

  嘖。

  沒想到我的攻擊居然沒有任何作用……這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我的道對祂沒有任何作用!”

  “因為祂本質上已經死了啊,司幽大人。

  尋常的陽間之法,對那些鬼祟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要不然我們平常說的‘驅邪’就不是僅僅將鬼祟驅趕走那么簡單了。

  現在祂只存在本能,所以司幽大人,很抱歉……你得先離開這片空間了。”

  “為什么?”

  “因為……”

  姬軒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只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虛空,就朝著陸鶴舒抓去。

  陸鶴舒探指成劍,在虛空中一劃。

  霎時間靈氣鼓動,一簇殷紅的火焰如同花朵一般綻放,迸發出來的靈氣將那骨手彈開。

  但其并未消散,僅僅是做到被擊退的程度,待那骨手再次調整好態勢,再次朝著陸鶴舒抓去。

  “就算是殘存的痕跡,它們所留下來的思念之中想必也不會舍棄那份憤怒的吧?

  畢竟是含冤受屈地來到了這里。

  在這里丟掉性命之后,就連死亡都得不到解脫。

  這樣的魂魄最終留下來的殘渣當中,自然也不存在多少美好的事物。”

  “大人!”

  “嗯,我在。”

  “那我們要如何解決祂!”

  “司幽大人,因為剛才那道攻擊的緣故,現在的你已經被祂認定為復仇對象之一。

  不過幸好這異物并沒有靈智,所以只要你離開這個空間,祂大抵也會安靜下來的吧。

  另外關于解決祂的辦法,等你離開之后,我自然會解決掉這個麻煩。”

  陸鶴舒還在咬著牙抵擋來自那只骨手的攻擊。

  雖然這怪異只用一只骨手來對付他,而且那種攻擊說實話,并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但反過來說,他也無法再奈何得了這骨手。

  正如姬軒所說。

  他的道無法影響到已經死去的東西。

  現在人間流傳的驅邪之法,也不過是能做到驅趕邪祟的程度。

  這僅僅是驅趕。

  而并非是消滅。

  胖道人等其余三人則紛紛遠離陸鶴舒,生怕遭到波及。

  而那怪異也并未對其余三人做出出格的舉動。

  祂果然是沒有靈智的。

  做的一切都只是本能。

  “既然如此,我便離開這里!

  還望到時候大人能夠將事后的調查報告寫得詳盡一些。

  監天司感激不盡!”

  陸鶴舒咬著牙打開了離開此地的通道。

  他其實是想留在這里的,但看樣子姬軒并沒有在他還留著的事后對付那怪異的打算。

  在事態解決前退走,和之后退走完全就是兩回事。

  畢竟在那之后,他就等同于一個旁觀者,若是這件事被朝堂知道了,恐怕他在監天司的名望也會驟降,甚至牽連到身后的那些勢力。

  姬軒沒有回頭,只是朝著身后揮了揮手,直到陸鶴舒消失在空間里。

  說來也奇怪。

  陸鶴舒消失之后,那骨手便瞬間收了回去。

  這怪異還是如剛才一般,安靜地懸在半空中。

  那只豎瞳獨眼盯著姬軒,卻沒有任何行動。

  “礙事的家伙已經消失了。

  再不會有人打攪。

  所以……現在讓我們開始吧。”

  姬軒的臉上恢復了原本憐憫的神情。

  手中的鎮魂杖猛地擊打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一震,周遭的靈氣便瞬間陷入停滯的狀態,怪異的翻轉動作停止,唯有那根狹長的舌頭抬起,緩緩地朝著姬軒延伸,最終纏繞在姬軒手中的鎮魂杖上。

  “軒兒,你要做什么?”

  “曾經犯下過錯的生靈,贖清了自己的罪孽。

  他們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承受了本該存在的懲罰。

  所以我會在這里解開他們結下的仇怨。”

  姬軒深吸一口氣。

  如同回答姬向陽的話語。

  又如同是在呢喃自語,將手中的場站舉過頭頂。

  “生無咎,死無諏,此生岸,不可留……

  你們已經死去。

  甚至元神都已經潰散,只剩下曾被稱作是魂魄的殘渣。

  記憶已經化為齏粉,只留下最純粹的情感。

  你們本不應該承受這份痛苦,不應該承擔這份罪業。

  可你們現在卻連輪回轉世都做不到了,既然如此……”

  從黑球上邊延伸出越來越多的肢體。

  祂們緩緩地靠近姬軒,觸摸他的身體,將他整個人緩緩地覆沒。

  “軒兒!”

  “大人!”

  姬向陽等人見狀紛紛目露驚慌之色。

  可就在下一刻,一股磅礴的陰煞之氣將他們的身體推開了幾步。

  “這……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胖道人和姬向陽兩人面面相覷。

  姬向陽已經取出了一桿長槍,在手里晃了晃。

  “要不強行突破,看能不能把那孩子拽出來?”

  “那可不行,這件事情你要做自己去做,別牽扯上我。

  再說了。

  大人可沒有向我們求救。

  說明一切還在大人的計算之內。

  誒,要不我們現在這里等著?”

  胖道人提議道。

  這般說著,又看了一眼邊上的韋洪,發現這監天司捕快正蹲在一旁抖抖索索,一副懼怕的模樣。

  當即撇了撇嘴。

  不禁有些感慨。

  這膽量居然也能被姬軒賞識,也不知道是祖上燒了幾輩子的高香。

  藍色的空間內寂靜得能聽見互相的呼吸。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陷入了靜止。

  只能看見那黑球已經將姬軒團團裹住,化作一個更大的黑球。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某一刻,黑球突然開始蠕動起來,一寸寸崩裂,在虛空中化作絲線飄散于四周,而正中央也顯露出姬軒的身形。

  此時姬軒手里拿著的已經不再是長杖,而是一盞古樸的青銅燈。

  那些黑色絲線便一道道沒入青銅古燈之中。

  直至徹底地消散無蹤。

  做完這一切之后,姬軒緊閉的雙眸這才緩緩地睜開。

  他的身子晃了晃,轉過身去的瞬間,那雙眼眸中并未顯露出任何的情緒。

  “軒兒……已經結束了?”

  姬向陽上前一步,試探性地問道。

  如今姬軒的模樣與他記憶當中某一時刻的樣子有那么兩三分相像,這讓他心里也不禁有些發虛。

  姬軒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那些枉死生靈的殘渣,已經被我收走了。

  從現在開始。

  這里再不會存在那些魂魄聚集之物。

  想必以后也不會再有新的枉死之人被關進來了吧。”

  “軒兒你盡管放心,只要有本王在,這種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

  姬向陽拍著胸脯保證道。

  但姬軒卻是搖了搖頭。

  “這世上哪里有什么絕對。

  不過那怪異雖說已經被解決了,但監天司所犯下的罪行卻并沒有消失。

  司幽大人想必也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吧?

  在這里發生的事情。

  可不僅僅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

  生者無權替死者獲得原諒。

  也沒有資格代替他們原諒任何人。

  ……你應該明白接下來該怎么做,當然,同樣的話,我隨后會告訴掌天部的司幽。”

  聽到這些話之后的胖道人兩腿就是一軟。

  姬軒話里的意思他當然明白。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這個司幽的位置就算是做到頭了。

  不僅僅是他。

  陸鶴舒也好,監天司里其他的一些相關者也好,大抵是會被清算一遍了。

  至于姬軒所做的這一切會不會遭到反噬?

  若是有誰擁有膽量與整個靈王朝為敵的話,自然大可一試。

  所謂帝王一怒伏尸百萬,更何況是一位修為滔天的帝王。

  “不過大人您真的是給這些人一個公道了呀。

  想必他們若是知道了的話,必然會安息的吧。

  雖然他們再也無法知道這些了……

  不過果然正義最終都會獲得勝利!”

  卻是韋洪適時站了出來,激動地睜著那雙澄澈的眸子。

  他臉上寫滿了興奮,方才那般畏懼的模樣仿佛從未出現過。

  可姬軒卻搖了搖頭。

  “話不能這么說。”

  “大人?”

  “遲來的正義……真的算是正義么?”

  “可是……可是作為監天司的修士,不就是為了……”

  “哈哈哈哈!”姬軒笑出了聲,隨即將目光看向地上殘存的痕跡,眼眸中閃過一絲悲戚,仿若呢喃地嘆道,“所以說生靈就是這么容易自我感動的存在啊……”

  “大人,您剛才說了什么?”

  “不,沒什么。”

  姬軒閉目,搖了搖頭。

  隨即朝著所有人招手。

  “此間事了,我們出去吧。”

  “大人,地上這些字……”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

  那些生靈死前癲狂之中殘存的些許痕跡罷了。

  沒有任何意義。

  也沒有留著的必要。”

  一行人依次離開了這片藍色的空間。

  直至最后空間同道閉合,此地再次恢復了過去那般的寂靜。

  這里是如此寂靜。

  時間仿佛在這里都無法留下痕跡。

  歲月之中,那些潦草狂亂的刻畫就如同野獸死前的癲狂。

  一筆一劃之中,都帶著撰寫人狂亂的情緒。

  ……

  天地記錄了一切。

  哪怕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記憶當中,天地也會記得所有生靈存在過的痕跡。

  我接納了祂們的所有。

  我承受了祂們最純粹的情感,并且理解了祂們的一切。

  那時,殘存的痕跡向我訴說祂們的悲痛。

  飄搖的情感向我傾訴祂們的吶喊。

  腐朽的骸骨不斷地在比玄冰還要堅硬的石塊上雕琢。

  一筆一劃。

  那些是不愿就此消弭的遺愿。

  是作為生靈的控訴。

  是向造成了這一切的生靈的復仇。

  「那一天,我向邪魔許下了一個心愿。

  想要他們去死。

  想要他們嘗遍我、我們所受的恥辱與冤屈。

  這份恨意不會消退,就算我們什么都不剩下,就算我們已經化為無形。

  啊啊。

  不論是誰。

  能滿足我愿望的人啊。

  能幫助我們的人啊。

  請傳遞這份恨意。

  請傳達這份愿望。

  請務必……」

  我理解祂們,并且贊同祂們的理念。

  認可祂們的行徑,并做出回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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