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自己應得的。
姬軒心中暗道。
就算沒有這次機會，他也完全可以要求劍主讓他進入葬劍池。
雖然昨天夜里遭到了妖狼群體的襲擊。
但白天的時候不論姬軒如何尋找，都沒能在竹林里找到關于狼妖的一點氣息。
能尋到那些狼妖的痕跡。
也能找到那些被踩踏得亂七八糟的枯枝爛葉。
面對那些普遍靈智低下、修為也不過是煉氣二重左右的狼妖，姬軒的靈識應該無往而不利才是。
但事實就是，他失手了。
沒有屬于狼妖的氣息。
它們仿佛根本就不存在，憑空消失了一般，除了昨天晚上在竹林里留下來的那些痕跡能夠證明，在昨天晚上看見的一切并非是虛假之物。
「對了，那張紙！」
在陷入昏迷之前，姬軒注意到那張黑紙上的字跡發生了變化。
可當他再次將那張黑紙取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黑紙上的變化已經消失。
還是與昨天白天的時候那種樣子一般無二。
「真是怪事。
這張紙到底代表著什么？
凡是寫在上面的規矩都不能違逆？
那如果違逆了又會發生什么呢？
若只是和昨天晚上一樣，僅僅是昏過去的話，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過嚴重的懲罰。
既然如此。
這些規矩到底又有什么意義？」
問題很多。
是誰制定的這些規矩。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是否就是他全部的計劃。
現在姬軒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誰’，這往往需要到很后面才會被解開的謎底，已經被他先一步知曉了。
但正是因為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姬軒才會對他所做的一切抱有懷疑，乃至是不理解。
因為他若是真的這么做的話，對于他本身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
現在姬軒掌握的信息并不多，所以也只能先靜觀其變。
他將黑紙收回儲物戒，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剛才鳶仙子告訴他，因為葬劍池的通路開啟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宗門內部還在統計可以進入葬劍池的修士名單。
而具體的時間就定在了七天之后。
在這七天時間里，他需要繼續努力地修煉，爭取在長生劍脈一道上有所建樹。
只有將傳承融會貫通，七日之后才能選擇到一把最適合自己的靈劍。
……
渾渾噩噩地眼看一天又要過去了。
簡陋的茅草屋是昨天花了大半天蓋好的，有許多地方甚至還會漏風，也就是今天采用陣法補齊了邊角。
這片區域很密集，想要找到一個可以建房子的地方已經實屬不易。
就算找到了一塊地方，也不是一定可以允許在那里建房子的。
畢竟外門弟子的居住區域一共也就那么點大。
就算人再多，哪怕你向地上挖個地洞也好，都不能向外擴張方寸。
這就是在外門的規矩。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個規矩，不過他昨天可是親眼見到一個不聽勸的白衣文士模樣的同門在外邊的區域蓋好房子后的瞬間，整個人連同那座房子一齊消失在火焰之中。
通過那件事情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千萬不要去違逆這里的規矩。
葉無敵昨晚睡得很不好。
不僅僅是因為這些稀奇古怪的規矩壓著他，讓他無時不刻地感到心里發堵，更是因為自己沒能在白天的時候被選上內門弟子。
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方法不對。
畢竟就憑自己的天賦，不論如何也沒可能會落選，不說第一個得到那里的靈劍認可，那也絕對是前三個。
但事實就是這么造化弄人。
他落選了。
離開太虛劍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才不會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從一介外門弟子做起。
當然。
他不可能做太久的外門弟子，現在他只需要一個契機，可以讓自己的才華‘無意間’被太虛劍閣的高層看見的機會。
只是這個念頭在剛剛產生沒多少時間，就被無情地打碎了。
因為他多方打聽才知道，外門弟子想要成為內門弟子的唯一途徑就是凝聚出劍心。
劍心？
那種玩意他要是有的話，還來這里做什么！
他來太虛劍閣可不就是為了找到凝聚出劍心的方法。
只有來到太虛劍閣才有機會凝聚出劍心。
這并沒有什么為什么。
只是他必須來這里而已，這是他的宿命。
可是當他真的成為外門弟子之后，卻驚奇地發現自己還得去遵守什么狗屁的規矩，還得先凝聚出劍心才能成為內門弟子。
開什么玩笑！
要是凝聚出劍心了他還來這里做什么？
他和那些老家伙可不一樣。
對這里也沒有什么歸屬感。
當然，對于現在的他而言，這里可不就僅僅是一個太虛劍閣么？
就在他心里這般想著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葉無敵打開用木板簡單拼湊成的房門，發現外邊一個人也沒有。
外門弟子大多都努力地修煉，所以外頭平日里也見不著幾個人影，雖然沒有看見一個人，但回過頭去的時候，葉無敵便看見自己門上貼了一張紙。
黑色的紙。
在拿起那張紙的時候，上邊自動地浮現出一行燙金色的小字。
看到那行字之后，葉無敵頓時眉頭緊皺，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你好，歡迎成為太虛劍閣的一份子。
想不想成為內門弟子？
想不想完成心中的夙愿？
今晚……到這里來……我們玩一個小小的游戲。
若是你能……那么你想要得到的一切就……」
葉無敵的掌心浮現出一抹金色的火焰，將那張黑紙瞬間燃燒殆盡，化為齏粉。
但黑色的粉塵如絲如縷地飄落下來，落到地上之后，竟然再次化作一張黑色的紙張。
就好似剛才的火焰不曾存在。
就好似葉無敵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胖子修士的雙拳緊攥。
整個身子被夕陽照映下，留下一條幽邃的影子。
……
七日后。
姬軒隨著自己的師尊，也就是那位鳶仙子來到了太虛劍閣的葬劍池。
這里位于太虛劍閣最高的那座主峰之后，埋藏在群山環繞的一片低谷之下。
從谷底裂開的縫隙就像是大地的一道難以愈合的創傷，向下張望卻也并沒有看見大地的骨血。
入眼是空無一物的黑暗。
青翠的山林在靠近裂隙一段距離的時候戛然而止，裸露出蒼白的石塊。
而石塊堆砌成破落的宮闕，有的已經墜落到地面上，有的則仍舊倔強地懸在半空中。
一塊塊殘垣斷壁仍在訴說著屬于過去的故事，但已經無人可以將那些故事正確地用文字記述下來。
哪怕是在太虛劍閣之中，也不過是粗略地記錄著他們宗門曾經存在過一位仙人這個事實而已。
至于那位仙人是誰，又是什么時候飛升的，倒是并沒有記錄留下來。
太虛劍閣的傳承似乎出現過斷層。
對于這一點，作為專門記錄靈王朝內各大宗門傳承的相關機構也有所了解。
他們曾經提出過假說。
要么是太虛劍閣的高層特意隱瞞了那位仙人的存在。
要么就是那位仙人在離開之前將自己的一切都抹去了。
唯獨這處葬劍池還能讓人們記得，此地曾經有一位仙人。
尤其是其中一扇立于虛空中的慘白色門戶，顯得格外扎眼。
“那里便是我太虛劍閣的禁地，葬劍池。
此處禁地乃是我宗門內過去一位劍仙留下來的傳承。
每一位弟子在凝聚出劍心之后，都可以有機會進入葬劍池尋找自己的機緣。
哦，當然了。
葬劍池內的機緣也不僅僅是那位劍仙留下來的。
畢竟劍仙遺留的東西雖然多，卻也有用盡的時候。
所以依據那位劍仙留下來的遺囑，我等都會時不時地將一些煉制完成的靈劍、丹藥等各種東西投入其中。
具體能發現什么，就全看你們自己了。”
領頭的乃是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此人的頭發一半黑一半白，渾身氣息處于一種混沌的狀態，清濁不分。
他是某個劍脈的長老，也是這一次負責開啟葬劍池的人。
包括姬軒在內總共五人。
這就是此次進入葬劍池的修士陣容了。
因為姬軒的年紀看上去實在是太小，站在五個人中間就顯得有些突兀。
畢竟在南域但凡是有些建樹的修士，他們的年紀基本上都已經半百了。
只是也沒有人去質疑姬軒。
畢竟也有一部分人雖然看上去年輕，但實際上也是多年的老妖怪。
而無人能夠從姬軒的身上探查出來任何信息。
姬軒的實際年紀，只有他自己知道。
隨著那位國字臉長老兩手掐訣，懸浮在四周的殘垣斷壁突然開始旋轉。
它們互相糾纏、補充。
最后竟然組合成了一方完整的懸空平臺。
而從懸空的平臺上，有一道氤氳的光彩化作階梯落下。
這或許才是此地原本的模樣。
剛才那般破敗的場景不過是障眼法，唯有正確地尋找到開啟的方法，才能前往葬劍池。
那便是仙人的手段。
姬軒甚至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
五人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扇潔白如玉的門戶，這扇門戶足有七丈高，非人力可以將其推開。
當那位長老帶著五人走上氤氳階梯的時候，周圍便好似有無盡的劍氣涌來。
清風、光彩、呼吸之間的靈氣。
全都變作了劍氣。
天地皆可付之一劍。
這一幕讓姬軒心中產生了些許明悟，胸中的那股劍氣也越發地精純。
直到正式走到了那塊懸臺上邊，姬軒才真正地感受到了何謂仙人的劍道。
目之所及的一切，盡皆是劍氣凝聚。
你可以這般感覺到這個事實，但無法明悟做到這一步的方法。
那是虛空造物的手段，是從無到有的力量。
是真正仙人的力量。
在他們踏上懸臺的時候，那扇巨大的門扉便緩緩地開啟，張開一道只可以由一個人進入的縫隙。
國字臉的長老叮囑一番后，五人便先后進入了門扉。
門的后邊，就是一處洞天。
洞天之內便是葬劍池。
當姬軒最后一個要進入的時候，他的腳步卻是一頓，朝著那國字臉長老拱手行禮。
“長老，弟子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哦？
我聽說過你。
你是這一次新入門的那個凝聚出劍心的小家伙。
呵呵，沒想到啊，后生可畏……你想問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
國字臉長老笑呵呵地說道。
姬軒拱手再拜。
“敢問長老，下邊是什么？”
“……是一處封印。
天地之間有至陰的靈脈，這里便是其中之一。
當初我太虛劍閣由那位靈帝陛下授意，鎮守于此。
這下邊可是真正的禁區，小家伙可不要好奇進去，進去了可就出不來咯。”
姬軒神色不變地再拜。
隨即頭也不回地步入了那扇門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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