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找我的老師，為何不行？”
溫亦看著面前攔著他的安保，眉頭皺起。
“會長在修為上有了感悟，正在突破，現在誰都不見。”安保抹掉頭頂的冷汗，小聲道：“這也是會長的命令。”
“是嗎？”溫亦瞇起眼睛：“連他的徒弟都不見？”
“您也知道，會長這種修為，能突破十分不容易。”安保點了點頭：“麻煩您理解一下……我也很難做。”
“是嗎。”
溫亦在原地站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后，他點了點頭：“你們也都不容易……老師出關的時候，記得幫我通知他一聲，就說我在等他。”
“好。”安保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
“哦對了。”溫亦的身影一頓：“最近老師出去過嗎？”
安保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思考，過了一會才搖了搖頭：“沒有。”
“這樣啊。”溫亦點點頭，轉身離開。
溫亦幾乎是急匆匆的從日本趕回來的。
眉頭皺起，溫亦深吸一口氣。
說實話，自己這件事做的有欠妥當。
在日本收到線人消息，說巫馬新疑似前往靈衍界。
在巫馬新回來之后，找了一個機會開始整頓獵靈者協會，并且大肆整頓了他溫亦的同黨。
不少人都已經落馬了。
獵靈者協會對于內部人員的各種失職等行為，有著自己獨一套的處理方法。
那些已經被整頓的同黨，已經沒有辦法了。
自己聽說了這件事情，就從日本趕了回來。
現在冷靜下來一想，自己似乎進入了巫馬新的圈套。
自己是扮演溫亦這個人類，扮演的太久了？
溫亦瞇起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有一點差池，就亂了陣腳。
現在想來，自己大概是被算計了，這一次回來，還要想好借口。
畢竟明面上，巫馬新依舊是自己的老師，他交給自己的任務，自己也沒有完成就趕回來，而且正好趕上這個時間……
這步棋走錯了，溫亦皺著眉頭，想道。
但是事已至此，沒法再去做些什么來補救了，現在只能保全自己。
“倏忽……”溫亦瞇起眼睛，喃喃道：“你最好快一點……”
半晌，溫亦又嘆了一口氣：“人類還真是……復雜。”
……
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樊易天還是不見蹤影。
敏銳的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升高。
宇文軒抬起手臂，看向自己的手背。
手背上的毛發全部立起，如同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
天氣陰沉下去，悶雷的巨吼在云層中滾動。
宇文軒和聞人墨染對視一眼。
“看來是無默先突破。”聞人墨染笑了笑。
“溪姐也快了。”宇文軒聳了聳肩。
凝道境。
“媽的，老子的發型都亂了。”
宇文軒罵了一句，將立起來的頭發用靈力壓下去：“曲無默這貨憑什么這么大陣仗。”
“可能因為……他的造神使比較強？”聞人墨染挑了挑眉。
“燭陰你聽見沒？”宇文軒賤嗖嗖的去挑撥自己的造神使：“你什么想法？”
燭陰壓根不搭理他。
本身燭陰對于誰強誰弱這種事情也不在意。
宇文軒叫了半天，沒得到燭陰的回應，索性閉嘴。
曲無默這幅陣仗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連空氣都是壓抑的，讓人有些呼吸困難。
“我草，這都快趕上老樊當時突破的陣仗了吧？”宇文軒挑了挑眉：“這小子不會超過我吧……”
“那你就去找他打一架咯。”聞人墨染聳了聳肩，看著頭頂的陰云。
倒也沒有樊易天突破的時候那樣，那么嚇人。
“昂！”
如同龍吟一般的巨吼聲在天地之間回蕩著，紫色的雷光閃動。
古老而渾厚的氣息從曲無默的房間中傳出。
雷鳴陣陣之下，一股子腥臭味不知從何處彌漫開來。
宇文軒本能的眉頭皺起：“血腥味……”
說是血腥味，但是比血腥味更重，在空氣中飄蕩，讓人幾乎反胃。
“雪溪的房間！”
聞人墨染話音未落，宇文軒已經沖了出去。
“沒事的，別去打擾那小姑娘了。”
古樸而厚重的聲音響起，宇文軒和聞人墨染的身形一頓。
“燭陰？”宇文軒皺起眉頭。
“相柳的氣味就是這樣。”燭陰說道：“修為低一些的時候，相柳只能發揮出‘蛇’的實力，那個時候聞起來會有種香味，但是突破到了這一階段，和前面的修為相比已經有了質的變化，這才是真正的相柳。”
“那……溪姐沒事嗎？”宇文軒松了口氣。
“當然沒事。”燭陰淡淡道：“相柳的味道……真是難聞。”
他說著，似乎有些嫌棄，聲音漸漸淡去了。
宇文軒和聞人墨染對視了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么樣，沒事就是最好的了。”聞人墨染笑了笑。
“是溪姐的話……這股味道似乎就不難聞了。”
宇文軒傻呵呵的笑著，但還是被空氣中的味道嗆的咳嗽了兩聲。
“你把相柳血液的味道當成香水聞呢？”
燭陰的聲音再次傳來：“相柳的血液哪怕氣味都有腐蝕性，現在那丫頭修為尚弱，并不明顯，等到她再強一點，你這么吸一口，要你半條命。”
燭陰說完這句話就沉默下去了，宇文軒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怪不得鼻子有點疼……”
“這樣的話，那就是說雪溪也突破了？”聞人墨染摩挲著下巴：“他們兩個的速度差不多嘛。”
“那是，不愧是我的溪姐。”宇文軒笑了笑。
腥臭味維持了一會，就漸漸散去了。
宇文軒眼睛一亮，拔腿朝著宋雪溪的房間走去。
聞人墨染也跟了過去。
這就導致了什么呢？
這就導致了曲無默出關的時候，沒有哪怕一個人來迎接他。
新兵們也在修煉，宇文軒和聞人墨染都在宋雪溪的房間里。
曲無默看著空無一人的外面，感受著空氣中尚且彌留著的強悍氣息，有些納悶道：“人都他媽哪去了？”
“沒有一個人來迎接老子嗎？”
曲無默的聲音嘹亮，傳的很遠。
宇文軒幾人當然聽到了，但是沒人搭理他。
宋雪溪滿臉羞紅的推開宇文軒：“讓我先整理整理……”
那股腥臭味讓她感覺十分丟臉。
“整理個屁。”宇文軒絲毫不嫌棄的摟著她：“我家溪姐還是香噴噴的。”
那股味道并沒有沾染在宋雪溪身上。
但是宋雪溪受不了。
她現在恨不得扒了相柳的皮。
早知道這樣，她一定找個深山老林去突破。
太丟臉了，宋雪溪現在只想挖個洞，離開這個世界。
宋雪溪還是去換了套戰服。
心理原因，不過她覺得……下一次自己應該就能接受了。
“哎呀。”宇文軒拍了拍腦袋：“剛才老曲是不是喊來著？”
“是嗎？”聞人墨染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我沒聽到誒。”
“那我也沒聽到。”宇文軒轉過頭，繼續給宋雪溪扎頭發。
“你們兩個……”宋雪溪有些無奈。
頓了頓，她笑著道：“不過，現在總算是追上一點了。”
至于要追上誰，那個名字已經不需要再問了。
“說起來，難得他突破花了這么長時間。”宇文軒聳了聳肩：“上一次突破還是在高中來著。”
“他的突破速度真是越來越快了。”聞人墨染嘴角一抽：“以前突破超凡六階用了一個月，自從成了人造神之后就越來越快了，突破入道境他才用了多長時間……”
“媽的，這次回來老子一定要和他好好切磋切磋。”宇文軒晃了晃腦袋：“讓他看看凝道境大修士的實力。”
感受著凝道境強悍的力量，宇文軒有點飄了屬于是。
“你還是先找老曲試試吧。”宋雪溪嘴角一抽：“別去越級挑戰了。”
“你都不支持我嗎？”宇文軒有些可憐的眨了眨眼，湊到宋雪溪臉前。
“我當然支持。”宋雪溪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但是我打不過他，他把你打了我也沒法幫你報仇。”
樊易天打宇文軒似乎就沒留過手。
宇文軒輕咳兩聲：“那都是過去了。”
“是啊，你永遠活在過去。”
熟悉的吐槽聲從門口傳來，宇文軒抬頭看向門口。
曲無默抱著胳膊站在那里，臉上帶著笑意：“怎么說軒哥？切磋切磋？”
“才剛突破就像挑戰你這一輩子的最高難度？”
宇文軒嗤笑一聲，揉了揉脖子，站起身來：“找個地方？”
“來。”曲無默轉身走了出去。
“稍等，你軒哥我去解決了他。”宇文軒對著宋雪溪笑了笑：“我得好好教教這孩子什么叫做世間真理。”
宋雪溪點點頭。
宇文軒笑著走了出去。
曲無默突破凝道境之后，和宇文軒的水平其實差不多。
但是真正要比起來的話，造神使還是燭陰強一些。
加上宇文軒突破凝道境的時間也不短了，修為早已鞏固，并且在小境界上有了突破。
曲無默敗下陣來只是時間問題——不過他這一次不會被打的那么慘。
……
“所以，我交給你的任務，你全都辦完了？”
看著對面頭也不抬的巫抵，溫亦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不過很快，他的臉上就掛上了熟悉的笑容，他點了點頭：“并非如此，老師。”
“倒是很誠實？”
巫抵抬起頭，眼中寒光驟現：“所以，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跑回來了？”
溫亦心頭一凜。
這個架勢，這一次的陣仗，大概就是沖著自己來的了。
“老師誤會了，但是學生做出了判斷。”溫亦輕咳兩聲，解釋道：“八岐大蛇的力量已經吸收完畢，而大岳丸的大通劍和小通劍，經過我的查證，早在千百年前，大岳丸被封印之后，就被鈴鹿御前和她的丈夫帶走，我大概了解過他們的性格，覺得以他們的謹慎程度，不會把那兩把劍留在日本……”
“這樣主觀的臆測，就是我教導的結果嗎？溫亦。”
巫抵的聲音沙啞：“你知道這件事情對我們的計劃有多重要。”
“覺得，你覺得他們不會，所以趕回了華夏。”
巫抵聲音低沉而沙啞：“你覺得，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我覺得’來推斷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有預料不到的災禍嗎？”
溫亦低下頭去：“對不起，老師。”
“你覺得我要的是你的對不起？”巫抵聲音陰沉：“這個事情，我們謀劃了多久？”
溫亦沒說話——他這個時候說話也沒什么意義，根本沒法解決巫抵的怒火。
或許，巫抵根本也沒有怒火可言。
“我又謀劃了多久？”巫抵的聲音一直都不高，但是卻展露出極大地壓迫感。
“你知不知道，被封印，連時間都記不清的感受？”
巫抵不再說了——他不期望著溫亦能夠共情。
沒有人能做到絕對的共情，他即使把嘴說爛，溫亦大概也沒法完全理解他心中的感覺。
如果想用愧疚來擊破這種存在的心靈，那純屬是異想天開。
共情這種東西，只能在人多的時候使用——那樣效果最佳。
因為人類所謂的“道德和人性”會讓他們互相鉗制。
“我不想再責怪你了，溫亦，這件事情是不能有任何差池的。”巫抵抬起頭，灰色的眸子不帶有絲毫感情：“不要再讓我失望，你知道該怎么做。”
溫亦抬起頭，眼中不含有一絲感情：“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老師。”
“嗯。”
巫抵點了點頭。
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溫亦這么沉不住氣，有點在他的預料之外。
自己還沒掃清溫亦的同黨，溫亦就收到了消息，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這一點在他的預料之外。
至少溫亦的心機不會特別深。
巫抵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他接觸人類的時間并不長，只是因為看著蚩無異的記憶，所以有了一定的頭腦，但是他運用的并不算好。
有的時候意圖暴露的過早，或者過于明顯。
他這樣的水平都能看出溫亦這一步棋走的拙劣，證明溫亦的水平并不如他。
如果他的本意就是直接以這個機會拿下溫亦，那么溫亦火急火燎的趕回來，那就正好進了巫抵的圈套。
不過，巫抵現在的目的，主要是搞明白溫亦的身份——他還不能和溫亦撕破臉。
兩個“人”只能對著演戲，就看誰先破功。
“不過老師，學生這次在日本的探索中，感覺到有些乏力。”溫亦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學生想帶幾個幫手去日本。”
說完，溫亦說出了幾個名字。
他說道：“這幾人我大都共事過，比較了解，有了他們的幫助，完成任務的速度也能更快一些。”
這幾人中，有溫亦的同黨，也有巫抵的手下。
溫亦終于反應過來，開始反擊了。
他這一句，目的不光是想要帶走他的同黨，更是試探。
試探巫抵到底是不是要針對他。
如果是的話……兩人距離撕破臉皮，就不遠了。
巫抵明白這一點，他眸光微閃，似乎是在思考。
半晌，他抬起頭：“這樣，高院留下，因為我最近需要他陪我出去一趟，其他的人，就隨你去日本吧。”
高院是溫亦同黨中位置最高的，不出意外的話，也就是他在報信。
溫亦眼眸微閃——他做不了更多了。
巫抵此舉，也是為了讓溫亦心中對高院產生一絲懷疑。
有了隔閡，一切好辦。
溫亦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多謝老師。”
“嗯。”
巫抵淡淡道：“不要讓我失望，溫亦。”
“是。”溫亦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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