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謝仁東點點頭，感嘆道：“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先行改革的老總們抱團，將企業變成了他們發個人財的途徑。他們這么做，損公肥己不說，還影響了安慶的投資風氣。”
梁歡聽后有些不理解道：“謝市長，都是國企，市里好插手的呀。”
謝市長一笑，道：“風氣！這邊的國企實行承包制后，一些人看到有人發財了，就眼紅。市里已經換過好幾任國企的領導，但沒有任何作用。新上來的，會跟著上一任的腳步走。”
“幾輪下來之后，企業免疫了，開始跟市里想法子對著干。今天你見到的那個齊總，他已經上上下下好幾次了。落選承包人后，沒幾個能干久的，他絕對會卷土重來。”
“有道是不破不立。”
謝市長笑了下，道：“其實，不僅承包制，公私合營的改革方向也已經到頭了。唯一能解決眼前問題的，就是賣掉國有資產，讓它歸個人管理。”
梁歡聽后驚訝地看了眼謝市長，他的想法，放在當下，那算是相當激進的。一般人，不敢說這話。
大環境在這里擺著，直接賣掉國有資產，誰敢。
“先不談這個問題了。梁總，準備在安慶待幾天？”謝市長問道。
梁歡考慮了下，道：“一周左右吧。這次出來，一是把新廠的廠址，跟咱們這邊確定了。二是看看代工的情況如何。處理完這些，我就去廣州那邊。”
“就一周啊。”
謝市長有些失望的一笑，道：“去廣州那邊有什么緊要事兒嗎？”
梁歡一愣。
一般情況下，社交場合中，除非很熟悉的人會這么問。不熟悉的人，追問起來有些不禮貌。
“額，有點。去那邊看看表面活性劑的市場怎么樣。”
“表面活性劑？對不起，梁總，我學疏才淺，能給解釋一下嗎？”謝市長誠懇道。
“可以。”
梁歡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點點頭，給謝市長介紹了表面活性劑的種類，以及它在日化行業中的地位，和現在國內表面活性劑市場面臨的情況。
“總得來說，表面活性劑未來的市場，不低于注塑、橡膠行業，將會是一個千億規模的市場。因為它循環快，不可再生回收。”梁歡笑著道。
謝市長聽得很認真，追問道：“也就是說，現在國內沒有一家能夠生產表面活性劑的廠子？”
“對。”
“是技術原因，還是設備？”
“都不是，是環境因素！”
梁歡笑著解釋道：“我有提純表面活性劑的技術，設備方面，國際上的反應釜已經發展到好幾代了，不存在壟斷的情況。呵呵，主要還是大環境！”
“咱們國家現在外匯緊張，國內可勘探的石油儲備不多，基本全靠進口。”
“就那點配額，各行各業都爭著要，洗滌日化在咱們國內還不重視，所以建廠容易，但能不能夠分到指標，是另一碼事兒。”
“這個可以考慮下。”謝市長神色凝重，敲著桌面道。
梁歡一笑，沒有附和。
拿到石油配額，得經過國家審批，以及石油公司允許，不是那么容易的。
“梁總，咱們一見如故。我呢，誠懇地邀請您，在安慶多待上幾天，走一走，看一看，我也有很多事情跟梁總請教，希望您不要嫌麻煩。”謝市長舉起酒杯誠懇道。
“我盡量配合您。”梁歡舉起酒杯，跟謝市長碰了一下。
謝市長一口干了，壓下喉嚨中的酒氣，道：“梁總，石油和外匯配額的事兒，交給我來處理。我希望，如果我們能申請到了，梁總過來投資，條件都好說。”
“好。”梁歡笑著點頭。
石油的事兒，梁書記跟東海石化的張總談了這么久，至今都沒有一個結果。謝市長恐怕也夠嗆~
“除了這件事兒，今晚上邀請您過來，其實我的目的跟齊總他們是一樣的。”
謝市長頓了頓，道：“我希望咱們潔神的產業鏈能夠轉移一部分到咱們當地來。”
梁歡聽后一笑，怎么轉移？
就齊總那幫人，他心里沒底。
“我知道，今晚上發生的事兒，對您有一定的影響。剛才我也說過了，不破不立。”
梁歡抿嘴一笑，暗道謝市長這是要動齊強那幫人了。
“明天，您先去忙別的，忙完您再來找我。咱們一起商議如何不破不立，好嗎？”謝市長接著道。
梁歡以為自己聽錯了，道：“您的計劃里，包括我？”
“對。”謝市長說完，重重點了下頭，道：“安慶的商圈已經固化，只在內部循環。要想打破這種局面，只有用外力。”
梁歡倒吸口冷氣，暗道您可真看得起我，十幾家國營單位，要怎么不破不立？
等等！
不破不立？
摧毀！？
梁歡震驚的看了眼謝市長。
謝市長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道：“好了，咱們吃飯，明天再談。”
梁歡猶豫著點頭。
吃完飯，謝市長沒有過多挽留，親自將梁歡一行人送上了車。
上了車，梁歡開始覺得更加不好了。
他感覺謝市長要放大招了，而且，這個大招于情于法，好像都不合適。
他要采取非常規手段！
非常規手段，那就需要一個替他經手的人。
那個經手的人~
好像是自己！
雖然不知道謝市長想用什么手段，但這事兒好像搞不好，倆人都能進去~
“梁總，您剛來安慶，不清楚齊總他們在當地的影響。真不是我不想告訴您，是他們……”
梁歡正考慮著問題呢，陳勇害怕梁歡秋后算賬，又開始叨叨起來。
“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告訴我，當地為咱們做代工的企業，經營情況如何？”梁歡皺眉道。
“經營情況還行，主要是當地市場。我問過劉廠長，也問過很多人，雖然廠子盈利性差點，但保本不是問題。”陳勇道。
梁歡看了眼陳勇，他可不相信這樣的話。
“謝市長也找你談過？把廠子直接讓咱們接手，也是謝市長說過的？”
陳勇點頭，道：“是。謝市長見我好幾次了，希望咱們潔神能夠接手這個廠子。條件方面，我都跟您說了。”
梁歡眉頭緊皺。
代工的這個廠子是國企，謝市長這么干，是要拿這個廠子開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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