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蕩宋 > 清源新貌5
  梁川手里抱著姑娘,娃娃眉眼與孫厚樸如一個模子刻出來,倒跟夏雪長得沒有相似之處。

  都說女兒像女親,真的是這樣。梁昱現在也有幾分自己的樣子,小小年紀身材就長得很結實,雖然是女孩兒,梁川倒是更高興,因為這樣的孩子以后身子更結實。

  梁川把夏雪一家人介紹給吳用等人,開口第一句就是:‘這位是我兄弟孫厚樸,長坑孫家人氏世代茶商,老丈人是當朝的宰相夏竦夏相公,這些是我在廣南的患難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這位小兄弟則是順風鏢局的頭家,總鏢頭!’

  眾人看向石頭,眼睛驚得快要掉到地上。

  怎么這么年輕!這可能三十歲都不到吧,頂多二十出頭的樣子,竟然有這么大的能力!

  幾個人再看向孫厚樸,幾乎要用仰視來形容。。

  當朝宰相作老丈人!

  吳用等人看向孫厚樸的眼神馬上就不一樣了!

  這是怎樣的王侯貴胄之家!

  以前看到土司就以為,這大概是他們一生中能見得到最大最有權勢的人了,可是區區一個土司,就是廣南那里的地方官都把他放在眼里。

  相較之下,這大宋的宰相之家,女婿還有千金就站在自己眼前,這差距不是一般大的!他們出身已經不能用寒微來形容,卑微得如同瀚海中的砂粒,他們則如天上的星辰一樣璀璨!

  這真的大概是他們這輩子能見得到的最牛逼的人物了吧。。

  孫厚樸領著夏雪朝著吳用以及儂家兄弟幾個人行了一個禮,不是客套的那種,而是深深地彎下了腰俯下身段的那種!

  ‘吳用先生,儂家哥哥,我攜內子謝各位救我大哥于水火當中。’

  吳用與儂家幾位兄弟一聽,那撲面而來的自豪與受用感讓他們有些承受不起,幾個人雖然臉上大大有光可是擔不起人家這大禮,連忙把孫厚樸給請了起來。

  人家懂禮,自己可不能不識大體,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他們是看在梁川的面上,才對自己這些鄉下來的人這么禮遇!

  ‘孫哥兒不必多禮,遇見梁大哥也是我等福分!’

  ‘我已經酒樓備下薄酒,一會諸位一道兒去我那吃酒!’

  梁川哈哈一笑道:‘酒樓就不去了,那里人多你們也不方便,還是去我那吧,咱們自己幾個人吃酒比較痛快!’

  眾人相視又是哈哈一笑,梁川把娃娃還給夏雪,夏雪帶著孩子跟一眾下人進了大雄寶殿去禮佛。

  幾個男人卻是在庭院當中逛了起來。

  ‘夏大人他還好吧!’

  梁川第一句話就是夏竦,他也知道夏竦對于他們這幫人的意義,沒有這棵參天大樹的遮風擋雨,他們這些人早就風雨飄搖。

  人不能忘本。

  雖然當年夏竦也對梁川下過死手,不過那時候他們還沒有上到同一條船上。

  如今人家的女兒都讓自己給綁到賊船上,這老家伙不得不上船,自然得同心協力,不能內耗。

  ‘他老人家還好,不過當年聽到你在廣南出事的消息,據說差點暈倒過去。’

  孫厚樸完全不在乎,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把夏竦與梁川的關系道了出來。

  司方行與梁川過命,不可能亂來,高純的哥哥是梁川與夏竦的關系上去的,更不可能出賣自己老丈人。而這些吳用儂人,他們是梁川的嫡系,更不可能亂來。

  眾人聽到梁川在夏竦心中的分量這么重之時,不約而同全部望向了梁川,期待在他的臉上找一絲驕傲的神色。

  可是梁川神色坦然,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是我自己做事想得不夠周全,讓自己陷入險地,以致這么多人為我擔憂!’

  ‘他老人家一直視三哥你為左膀右臂,也只有你能幫他排憂解難,朝中現在大多數人都向那幫清流靠攏,雖然有官家的支持,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官家正慢慢地要走出他老人家的陰影,建立起自己的那個圈子。。’

  這種話非常的大膽,換在別的地方讓有心之人聽去,又是一場血雨腥風。可是孫厚樸完全不在乎,他只顧講自己的,眾人聽得是暗暗心驚。

  在這個距離汴京千里之外的小城,有人竟然敢拿當朝宰相與天子來說事,而且說得就像自己的家事一般隨意。

  聽著更是讓人驚,這個當年跟他們在廣南嚼野菜的蠻漢子,竟然有這么大的能耐。。

  兜的這么大一個圈子,誰能想得到。。

  有朝一日,他們這些還在碗里的米糧何處來的大宋最底層的人,也有幸接觸到這個層級,實在讓人無比的唏噓!

  改變這一切的,就是從天而降的梁川,在他們這兩個不可愈越的鴻溝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梁。

  吳用這才體會到,在南越戰場上梁川表現出來的眼光與見識,那種氣度不凡,都是由然而外地,不需要任何做作。

  儂家兄弟也一直在說,梁川對金錢看得非常淡,這樣無非就是兩個原因,要么真的對錢不感興趣,要么就是以前錢見得多了。以前他們以為是第一個原因,沒想到竟然是第二個原因,梁川天生富貴。。

  梁川聽得孫厚樸話外之音不容樂觀。

  ‘夏大人也不容易。’

  夏竦可以說是獨木成林,以一人之力面對整個大宋的清流。在大宋當前的政治環境中,那些清流的書呆子自認以天下蒼生為已任,對夏竦這類的前朝舊派是堅決排擠與打擊。

  夏竦上位固然有其在西北戰場取得巨大成就的因素,回到中央又因為對趙禎肯辦一些清流絕不辦的臟活累活,得到了趙禎的表睞。

  可是這樣的好景肯定不會長。西北戰事的因影日漸衰微,朝廷也不想主戰派繼續把持戰廷的動向,現在是狡兔死良弓藏的時候,朝廷已經不需要夏竦這樣的軍臣。

  趙禎這種人也有一種勸人家姑娘從良的心態,以前覺得夏竦這樣的人好用,現在讓清流在耳朵邊上磨得太多,自己想與夏竦劃清界限,否則怕影響到自己百世流芳。

  特別是在劉太后死后,趙禎想雄起的心態更加突出,這些年全部任用的是自己人還有年輕人。對于朝堂之上,除了他們趙室宗親,其他人基本都要靠邊站。

  這一次廣南之戰,又是靠著西軍才把儂人動亂打下來的,對于趙禎的打擊更大。難道離開了西軍他們就一事無成了?

  朝廷里才剛倒下劉娥,然后又有一股龐大的勢力要冒頭,趙禎絕不允許。還好夏竦是自己的人,否則這下場嘖嘖,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活了大半輩子的夏竦不論是經驗還是資歷都遠勝普通人,一般的政治對手手段在他眼里都不夠看。

  他不怕也不懼各種打壓,唯一能讓他感到害怕的只有趙禎的心態。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流言的威力是可怕的,可沒有人能像劉家父子那么信任諸葛亮,也沒有人能像郭子儀做得那么到位。。

  夏竦自己無所謂,可是這些年,他的女兒夏雪也長大了成家了,連外孫也出來了,將來有人對付不了他,拿孫厚樸開刀,也是易如反掌。。

  孫厚樸把這些年朝廷里的大小事說了一下,也不避嫌當著幾個兄弟的面全部說了,梁川肯帶著這些人,將來都是自己人,沒什么好怕的。

  事倒是不多,只是方向有些微妙。

  月滿則虧,剛則易折。

  他已經到了人生最頂峰的位置,再進一步已無可能,能平安地退下來都是善待,許多人諸如丁謂王欽若寇準,哪里一個有好下場的。。

  ‘你把我回來的消息傳到汴京了嗎?’

  梁川蠻問了一句,孫厚樸道:‘還不曾書信往他老人家處,只等三哥的意思。’

  梁川拍拍孫厚樸的肩膀道:‘當年我讓你娶夏雪,就是看中了人家夏家的實力,而不是要讓你一進侯門深似海。這些年夏大人在朝里苦苦支撐,我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個人的苦處,高處不勝寒,身邊又無得力之人分擔,這些年,你也受累了!’

  最懂孫厚樸的,還得是梁川!

  三言兩語,梁川把就孫厚樸這些年心中的委屈與憋悶全部說了出來!

  人人都道他是夏相公的乘龍快婿,卻不知道他頂著這個頭銜朝廷里有多少人要跟他過不去!

  原來青澀英俊的一個小伙子,梁川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竟發現,這小子什么時候也有白發頭了!

  少年白發,不是大愁便有大難!

  孫厚樸與夏雪都沒有在汴京,定是夏竦為了何護兩人,讓他們遠離那是非之地,一個人獨自扛了下來!

  為人父母者,必為子計深遠!古來皆是如此!

  ‘當然要告訴夏大人,咱們回來了,讓大人安心做他的相公,有事大可以與咱們商量探討,不必他老人一個人去應付這幫奸邪小人!’

  眾人一聽臉上頓生豪邁之情,論起來他們當中沒有一人是正兒八經的官員,原來司方行算,不過被擼掉了,高純只能算吏,一幫連九品官都不是的人,在這天南之地談論著一品之上的事,還振振有詞,這是何等的氣魄。

  當年他們落魄不如狗,如今也能替當朝相公撐腰,此生可以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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