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110章:上了岸的魚
  莊頭連忙解釋道:“我們這里都是遭了災,就是西府那邊的田莊,也都是大致如此呢。”

  皺眉想了想,賈珍先是嘆了口氣,再又笑著說:“我這里畢竟沒有那邊的人多。雖說日子都不好過,總還比那邊強些。”

  這話說得不差。賈氏都是坐吃山空之輩,拿著祖宗的基業狠狠造。花錢都是爺,掙錢就連孫子也比不上了——也有各種門路來錢,但總是會有意外出現。

  莊頭再又陪著笑臉說:“那邊不還有位宮里的,”

  擺擺手,賈珍還沒說話,賈蓉先笑著說道:“即便是逢年過節從宮里賞出一些錦緞、古董,不過最多就是一百兩金子,換來銀子不過是千余兩罷了。”

  莊頭撇撇嘴再縮了縮脖子,并不敢再多問。

  賈珍就此指揮著眾人,往府里搬運各樣貨物,卻看到賈璘下值回來。兩人打了招呼,賈珍笑著說道:“今年元旦日,我們必要好好湊在一起熱鬧!”

  賈璘拱手道謝,敷衍著說了幾句。賈珍再笑著說道:“璘哥兒的例錢,仍在寧國府領罷。”

  賈氏在長安居住的親族,每年會分為寧榮兩府不同的親緣關系,來領取自己名下的銀子。或者是按照一兩每月,或者是按照二兩每月,取決于各自家中人口的不同。

  聽賈珍這樣說,賈璘連忙回道:“兄弟現在已經有了出身、有了俸祿,就不敢再從官中領銀子了。”賈珍只說不可,拉著他走進寧國府里。

  正堂前面的院子里,已經有人提前備下了一把大椅,上面鋪著一張狼皮褥。賈珍坐在其中,開始為族人簽發例錢。賈璘也不再解釋,輪到自己的時候只是拿起毛筆,把自己名字下面的例錢數字勾去了。

  “實在不能再領,就今天算個明白了。”賈璘拱手說罷,立刻拔腿就走。賈珍呼喚不及只得作罷:“就算是璘哥兒為族人做的善事了。”

  賈璘只是遠遠地拱拱手,就從側門走去了榮國府。這邊大致的情況也是如此,既有收取各莊送貨、送銀子的,也有分派年例錢的。

  眼圈狀況紛雜,賈璘走回住處更了衣,再去給賈母等人請安。到了榮慶堂,他果然見到王熙鳳在給賈母回報收支情況。

  寧榮二府每年的開銷,因為有龐大的闔府人口,開支數量自然是巨大。僅以榮國府來算,大致合計就在數萬兩乃至十余萬兩銀子上下的每年花費。

  按照寧國府那邊的收入來計,八九戶農莊,現銀大致就是兩萬余兩,多算就是三萬兩銀子。另外,寧榮兩府在長安、金陵等地,也還有一些房產等可以出租,也是一筆不多不少的收入。

  另外就是各自的灰色收入,譬如王熙鳳對外暗放印子錢(高利貸),再有不同人等的賄買官職、幫著疏通關系打官司的收入。可這些錢只是落進個人的腰包,不會進入官中。甚至,府里的某些主子自己出了意外,更還要在官中做賬支取呢。

  大致來看,兩府的各自收入(賈赦、賈政、賈璉等人的微薄薪俸,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差不多就是五萬兩上下。

  兩府的主家人口看似不多,可卻分別擁有千余口仆婢,再有一些遠近宗族人口也要照顧。

  月例錢從二十兩銀子到二兩、一兩,乃至一吊錢、幾百錢不等。這看似不大的支出,卻還要想到各層人員因為奢侈與貪污,會多出許多支出。

  另外就是要支出一些臨時卻難以避免的費用,比如賈母的“整十”壽誕,就與兩府過年的數千口人的支出大致相當。還有就是各親族、各勢力人家的來往走動支出,比如婚喪嫁娶、尊貴者生日等。至于像是宮里的太監索賄的事,自然也是每次幾百乃至上千兩銀子的開銷。

  很明顯,寧榮二府多有入不敷出的現象。再造成的虧空,就是于春秋兩季,寧榮二府都會派出相應的大管家,去各處農莊監督買賣,把多余的糧食、牲畜變賣,換成銀子送來府上——這些管家與莊頭人等的貪污,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又說富不過三代。這樣的鐵律,以目前狀況過活的賈氏,也是難以避免的了。

  過年總是開心的事。普通人家和豪貴人家,在歡樂的心情上,并沒有什么不同。

  賈蕓和寡母原本過得拮據,今年卻過了個“肥年”。兒子年齡不大,卻又是懂得孝順,又知道想轍正干,西廊下的五嫂子,這個元旦過得也是開心。

  榮慶堂的側花廳里,林黛玉、甄玉蓮、薛寶釵等人也得到壓歲錢,拿在手里向賈璘炫耀。

  眼前一花,她們三人手中的小金錁子,就轉到了身手敏捷的賈璘的手里。

  “不依!璘哥哥若是想要,盡管去老祖宗那里去討,偏又奪我的!”林黛玉或許并不為這幾個金錁子著急,而是有意要借此讓賈璘心慌一下。

  甄玉蓮只是在旁邊笑著不語,薛寶釵卻也與林黛玉的表情差不多,皺眉噘嘴地站著,緊盯著他的臉。

  “金錁子并不在我的臉上。”賈璘被她們看得難堪,只得笑著說道,“我自然不會拿你們的,卻想要做個游戲而已。”

  “是什么?”甄玉蓮最先解開目前的危局,好奇地問道。

  “也不作詩作詞,只每人來猜,金錁子是在我的哪個手里。猜三次,中者拿回。若是不中,呵呵,就只好算是我的了。”賈璘笑著說道。

  也知道他是玩笑,但三個女孩子卻都有了好奇心。甄玉蓮仍是微笑面對,林黛玉先是皺了皺眉,薛寶釵先大度地笑道:“可。”

  再看了看甄玉蓮,林黛玉知道此時落了單,只得噘嘴說道:“先要她們來猜。”仍是不愿就前,甄玉蓮轉頭看向薛寶釵。

  “好。”薛寶釵說罷,就緊盯著賈璘的手。

  背在后面搗了幾下,賈璘再把雙拳伸出。薛寶釵的眼神,在他的臉上、手上來回掃視,希望就此看出破綻。隨后她就伸出左手的玉蔥食指,指著賈璘的手說道:“左手。”

  賈璘贊了她聰明之后,把一個金錁子還給她。再就是甄玉蓮,只是多猜了兩次,也拿回了金錁子。

  “我,”林黛玉此時更為忐忑,眼睛像是閃電一般地在賈璘的臉上、手上轉動。當她從信心滿滿,到最終盡皆猜錯的時候,別說薛寶釵、甄玉蓮,就是賈璘也覺得難以置信。

  “很明顯。璘哥哥都幾乎做了假,我原本也代你喊出。你卻不停,果然猜錯了。”薛寶釵遺憾地說道。

  林黛玉的眉峰緊鎖、眼圈發紅,嘴里認真地說道:“說話算數。這個金錁子,就給了璘哥哥去打酒吃。”

  立刻聽得感動,賈璘連忙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再糊涂,又豈不知是小妹有意相讓?快拿著。如你所言,我也要去給老太太磕頭呢。”

  林黛玉的眼淚在眼圈里轉了幾轉,總是沒有落下來:“說好的,你拿著吧。”

  “快聽話。否則我不就成了大惡人了?”賈璘說罷,把那枚亮閃閃的小金錁子捏住了手指中。

  林黛玉略微想了想,隨后點點頭說道:“謝謝璘哥哥。”

  好個懂事的林妹妹。賈璘暗贊一聲之后,把金錁子放在了她伸出來的雙手里。

  “原來是璘哥哥的錢多!”說著話,探春嬉笑著先于迎春、惜春等人走了進來。

  對林黛玉再點點頭,賈璘站起來笑道:“我們剛才游戲呢。”問明白之后,探春等幾個女孩子就此興致大起,也相互猜了起來——自然要換成以銅錢為戲。

  林黛玉或者是猜中而得意,轉頭看過來。賈璘對她笑笑,走去榮慶堂。

  大成,光亨八年,元旦。

  從臘月初八開始,賈氏兩府就開始逐漸迎接新年的到來——煮臘八粥。

  接下來就是打掃、準備以及儲備年貨,兩府都按照老規矩忙碌。除了各莊送來租產之外,還有朝廷的“春祭”恩賞。

  賈珍親自前去禮部領回,并當眾宣讀、拜謝天恩——兩府合計受賞一千兩銀子。

  臘月二十九這天,兩府換了門神、對聯、掛牌,新油了桃符。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并內垂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高燭,猶如兩條金龍。

  大年三十這天,賈母等有誥封者,皆按品級著朝服,先坐八人大轎,帶領眾人進宮朝賀行禮,領宴后轉回。

  到寧國府的暖閣下轎,兩府未隨入朝的,皆在寧府門前排班伺候。賈母下了轎子,眾人迤邐著進入宗祠祭拜。

  至次日五鼓,賈母等人又按品大妝,擺全副執事進宮朝賀,兼祝元春千秋。領宴回來,又至寧府祭過列祖,再轉回榮國府。

  一眾晚輩依次拜禮后,賈母更衣休息,推說“勞累”而不再接待賀節來的親友。她或者與王夫人、薛姨媽聊天說話,賈母或者同賈敏、林黛玉、薛寶釵等人下圍棋、抹骨牌。

  賈璘被賈政拉住聊天,只說些公務上的事。賈璘對此雖然覺得枯燥,卻并不能主動脫身。

  賈政說著說著,忽然轉到了青銅器的事:“我知道你是想要調和關系,但我們與那邊并無往來。”

  賈璘心里暗笑:還說沒有往來?那么秦可卿是怎么回事?倒也對。賈政是故作漠然;那邊的賈珍更是惡劣,索性揣著明白裝糊涂,垂涎、威迫秦可卿。

  拱拱手,賈璘低聲回道:“政老爺放心。小侄所為,眾人都看在眼里。別說忠順王府很安靜,就是北靜王府那邊,也再沒有什么詢問。”

  “說起來,都是那個混賬冷子興惹的麻煩!”賈政捋須低喝一聲。

  賈璘解釋著說道:“冷子興一時看走了眼,說起來或許也有其它緣故。”

  賈政沉默了片刻,搖搖頭說道:“新年期間,不提這些煩心事也罷。”

  兩人正說話間,賈敏的丫鬟晴雯來報道:“給老爺請安。老祖宗說,要璘哥兒過去說話呢。”

  “知道了,你且先回去。”賈政擺擺手,晴雯再福了福之后,轉身走了。

  “璘哥兒,許久沒有聽到你的詩作。近來有無佳作,可說來聽聽。”賈政笑著發問。

  他這樣詢問,也就是為了過新年討個好彩頭罷了。賈璘略作沉吟,再看到旁邊桌案上的松樹盆景,隨即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賈政立刻拍手稱贊道:“奇絕佳作!我正也要去給老太太請安,我們一起過去!”

  兩人走出屋外,雖然天氣寒冷,卻也更賞識天地四季分明的狀況。花樹蕭瑟,松竹卻蒼翠昂然。一陣寒風掠過賈政的頭頂,吹得冠帽的絳帶飛動。

  “正是璘哥兒那首詩的情景!”他笑著說罷,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到了榮慶堂,兩人先后給賈母拜禮請安,再被她邀請坐在旁邊。賈政坐得板正,立刻給室內說笑的人,施加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其他人也都還好,賈寶玉只恨自己沒有提前跑出去,躲開刻板的父親。

  也擔心賈政在新年期間喝罵孩子,賈母笑著說道:“大年下里的正月,家塾放了年學,就是閨閣中也停了針黹。全都進了閑在時候,你也別總‘鞭打’寶玉了。”

  賈政被母親的話逗笑,連忙施禮回道:“兒子再不懂事,也知道過年期間不和寶玉計較,又什么時候鞭打他了?”旁邊的人聽著這對母子的對話,都已經笑出聲來。

  賈母也大笑著說道:“我是說你那眼神,看起來就怕人!莫說寶玉,就是我,都害怕呢!”

  賈政連忙站起身,再也不敢抬頭地說道:“母親說這樣的話,政豈能承受?!兒子那里還有幾個公文要看看,就先告退了。”

  “快回去吧,也讓我們娘兒們輕松會子。”賈母笑著擺手說道。

  賈政再三施禮后,快步退出榮慶堂。屋內的一眾女眷和少年們,更為他和賈母的對話,笑得前仰后合。

  “寶玉,這回可是盡心玩兒了。”薛姨媽笑著說道。

  “少不得也要每日三省吾身!”賈寶玉有意唱個大喏,一板一眼地說道。

  王夫人用手帕掩著嘴,笑著罵道:“該打!”

  “哈哈哈。”一眾人等更是笑得歡暢。

  賈寶玉頗為懂得利用現場氣氛,趕緊趁著眾人最開心的時候,拉著賈璘的手,跑到了西邊屋子。

  秋紋、麝月等丫鬟,前來送上手爐、清茶,再把多層熏爐里放好紅炭。

  賈寶玉和賈璘坐在熏新建章節爐邊,隨后讓幾名丫鬟退到外屋。探頭看看丫鬟、婆子站得遠,他低聲說道:“璘哥哥近來在府里的時候,為什么相比原來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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