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說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120章:著急
  說到這件事,賈蓉和賈寶玉都是哀嘆連聲,賈璘卻暗道:這或許是天意,正好斷了各自紛亂的念想。

  秦鐘因為當眾做了丑事,被父親秦業捉回府內痛揍了一頓。他年幼嬌弱,被打得氣息奄奄,就此落下了病。

  當時被送回水月庵的智能,在庵內過得也是羞慚。卻又有其她頑鬧的小尼姑,拉著她問長問短。智能心里也喜愛那個風流的哥兒,不禁悄悄地抹著眼淚說了那事。有好事的小尼姑跑去打聽,說是秦鐘被打得要死了。

  智能聽了心里放不下,想著悄悄過府探望。她買通了一個秦府的小廝,進去看望秦鐘的時候,卻不巧被秦業發現,當即被轟了出去。她本已是羞愧,此時更加不能承擔,索性就一走了之,再無消息。

  秦鐘見到智能來看望,本來心里歡喜。智能被喝罵而去,他知道她未必再有活著的道理,不禁心下更是慘然。再接著被父親喝罵不已,他的病情更為嚴重。

  秦業先是因為秦可卿病危出家,再有兒子當眾出丑,也在羞惱中得了重病。沒幾天,秦老爺子先行離世。秦鐘眼看著就像是燃盡的蠟燭,再沒了生命的跡象。

  秦家就這兩父子,由親戚幫著辦喪事的時候,整理出來幾千兩銀子的積存。除了喪葬費以外,其余的就都送去了水仙庵,當做供養秦可卿的費用。

  秦可卿暫時不知道,但總不見父親和弟弟來探望,她隱約猜出有事。最終得知了詳情之后,她哀哭連連,昏厥數次。總是有賈璘配制的良藥,她仍處于將養之中。

  “哎,總是人走如燈滅。鐘哥兒再是歡脫可愛,總是一陣風就吹沒了的。”賈蓉慨嘆著說罷,轉而笑著說道,“寶玉近來沒有出去玩耍嗎?我新認識了許多哥兒,都是風流得緊呢。”

  賈寶玉此時哪有心情說笑,神情只是漠然。賈蓉覺得無趣,只得拱手與賈璘道別離去。

  望著院子里落下來的一地桃花、杏花,賈寶玉慨傷地說道:“秦氏一家何其可憐!秦老爺子和秦鐘亡故,她還在庵中不知死活。”

  “還說這樣的話?!”賈璘低聲喝道,“秦鐘無賴至極,難道是天生的嗎?”

  賈寶玉聽了身子一顫,臉上立刻通紅。秦鐘的確有頑劣的根性,可之前因為家境普通,倒也沒顯露出來很多。與賈寶玉相識之后,兩人很快如膠似漆。這秦鐘的潛在言行立刻得到提示與釋放,恣肆妄為甚過賈寶玉。

  這或許就是一夜暴富的人,之所以不能守住財富的原因。秦鐘妄為的后果,很快就由丟丑被捉進而被打告終了。眼下這個頗為值得憐愛的小哥兒亡去,賈寶玉如同往常那樣,只可惜天意不與,卻并不考慮自身于其中的緣由,本就與自己有關的。

  “我是念著你說是天賜因緣,所以才會出手相助。鐘哥兒的事正好可做警示,稍有不慎即會盡皆翻覆!你自然尊貴無比,可若不小心泄露你們的事,她定是活不成了的。到那時,任你再癡情,卻只有愧悔終生!”賈璘接著說道。

  賈寶玉立刻一凜,呆愣一會兒再暗嘆了口氣,拱手告罪:“璘哥哥勿惱,兄弟近來也讀了幾卷書、練了一些字。借此修心,與她同念而已。以后倍加小心也就是了,璘哥哥還要相助才對。否則,我和她都是是個死字。”

  他說得動情,賈璘點點頭,安慰并提示著說道:“各有天命。她能存活已是大不易,這個你須仔細明白。”

  “我自然懂得璘哥哥一片善意。”賈寶玉再謝道。

  “璘大爺和寶二叔都在,好巧遇到!”

  賈薔笑呵呵地快步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封書牒。

  眼見這個俊俏哥兒出現,賈寶玉又開心起來,隨即笑道:“你現在可是風光了,管著家廟鐵檻寺和水月庵,再幫著璘哥哥管著水仙庵的莊子。”

  “托二叔的福,那是璘大爺的特別照顧,讓侄子也能落幾個錢花。”賈薔施禮笑道。

  “進府來何事?”賈璘隨即問道。

  “璘大爺再也想不到的好事!”賈薔神秘地晃了晃手中的書信。

  賈寶玉不禁笑罵道:“這就該打!既然得了璘哥哥的好處,卻還如此頑皮!”

  賈薔聽了連忙正色,拱手說道:“是林老爺寫來的書信。有小廝接到,我搶來送進來。”

  林如海一直在揚州、江南一帶巡視,因為整頓鹽政和勘定騷亂有功,官職也做到了鹽課提舉司提舉的從五品官職。

  他目前的官職看似不高,但卻是與賈氏親近的人當中,最有實權和財力的人。主政食鹽,自然有大筆的銀子可掙;手里又還有一支賈璘當初幫著組建的“林家軍”,使得他更是風光無倆。

  雖然林如海總還算是一位低調老成的官員,但他受到朝廷重視的同時,賈府的人再高看他,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賈璘與林如海時常有書信往來,對于賈薔此時拿著的這封信,大致也能猜到里面的內容。

  “既然是林老爺的來信,還不趕緊呈報給姑太太。”賈璘說罷,賈薔連忙一溜煙地向榮慶堂方向跑過去。

  跑了十幾步,他又轉頭呵呵地笑道:“既然璘大爺在此,我也不必請門上的婆子們轉交了。”

  賈璘看著發笑,隨即走了過去。賈薔交了這封信,拱手說著“再去辦理它務”,忙不迭地走了。

  “從沒見他如此伶俐。”賈寶玉不禁笑道。

  “我卻知道他原本就很機靈,只是沒有機緣出頭罷了。”賈璘隨口說道,“好比良將,也需要給他帶兵打仗的機會,才能夠被證實。”

  “我早就知道璘哥哥是慧眼識珠的伯樂。”賈寶玉笑呵呵地說道,“只是覺得薔哥兒,原本不過也是浪蕩模樣。”

  兩人說笑著走入榮慶堂的院門,守門的幾個婆子連忙躬身施禮,口稱“兩位哥兒萬福”。

  賈寶玉邁步走進去,嘴里低罵了一聲:“都是沒眼的奴才。早先璘哥哥過府的時候,她們的眼睛都在頭頂上呢。”

  賈璘對他這話很感謝,卻還是發出了提醒:“所以說世事如煙云。若落魄時,別人自然輕看你;得到富貴,眾人自然簇擁過來。”

  “璘哥哥放心,這個我自然懂得。”賈寶玉不在意地說道。

  道理都明白,遇事卻又未必坦然鎮定。講理哪有人會聽,只有用事實去教育、教訓方可。賈璘也不再多說,快步走到賈敏的住處外。正見到晴雯從屋里出來,他連忙開口詢問。

  晴雯笑著答道:“太太在老太太屋里,我來取個針黹。”說著,她把搭在臂上的一件紗裙拿在手里晃了一下。

  “是什么,我看看。”賈寶玉好奇地走過去。

  “林姑娘的紅綾青緞掐牙背心,你看什么!”晴雯連忙收起來。

  賈寶玉嘿嘿地笑笑,低聲說道:“都知道晴雯姐姐的針黹最巧。”晴雯白了他一眼,再紅著臉看看賈璘。

  眼見這兩人的問答,賈璘心里對晴雯暗贊不已。紅樓女子若鮮花爭奇斗艷,其中既有李紈、迎春、惜春之尋常者,也有黛玉、妙玉之超凡者。即如丫鬟,眼下的這個小女孩雖是身份低微,但有著剛烈和直率的脾性。

  若說不畏強權與灑脫,應該就是這個脾氣近乎火辣、火爆的晴雯了。這樣的人,這樣的女孩,必會成為絕對的貼心人。這也是她的天命歸宿。而她受到賈璘救命,之后一切就早已由前事注定。

  “晴雯的確秀外慧中。”賈璘笑著稱贊道,“留著長指甲還能做細活,足可見不一般!”

  晴雯下意識地抬起右手,兩根二寸多長,染指豆蔻紅的長指甲赫然在目。長指甲在陽光晃了一下,她再趕緊背在身后。慌亂之間,她手里的那件短背心從臂上滑落下來。

  嘴里低呼一聲,她連忙伸手去撈,卻見賈璘迅捷地近前,已經把那件衣服拿在了手里。從他手里接過來,晴雯紅著臉低頭福了福,轉身先走去榮慶堂正堂。

  “啪啪”地拍了拍手,賈寶玉稱贊道:“璘哥哥真是好身手。我只眼前一花,你卻已經了事了。”賈璘聽了這話,先是覺得好笑,再就覺得頗有自得之情。

  “那是自然。璘大爺,”晴雯回頭想要贊一句,和賈璘的目光相對后,再難為情地趕緊走了。賈璘看著她纖巧的背影轉入堂內,再和賈寶玉一起邁步。

  “我自覺對姐妹們都很好,卻還是比不得璘哥哥受她們的喜愛。”賈寶玉自顧說道。

  “所謂先入為主。秋紋、麝月對你很好,你也須記得。”賈璘看看他說道。

  賈寶玉咧嘴笑道:“璘哥哥說得是。”兩人正要走進正堂,他又忽然想起來說道:“璘哥哥先去回話,我剛才出來的時候,見麝月有點著涼不舒服,先過去看看。”

  賈璘看著這個“無事忙”跑走,笑了笑之后走進正堂。沒有見到林黛玉等人,他略有遺憾,卻也不能顯露出什么。

  賈母在賈敏、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等人的陪伴下,正和晴雯說著什么。

  “給老太太、姑太太、太太們請安。”賈璘近前幾步,施禮說道。

  “好俊的哥兒。真是越來越風流了!”賈母開心地稱贊道。

  王夫人跟著笑道:“璘哥兒年輕有為,自然是品貌超人。府里姐妹們,都夸璘哥兒體貼。府外,卻更有老爺回來稱贊,只說‘璘哥兒精明能干,同僚和上司都贊許,定會盡早拔擢’!”

  薛姨媽笑著說道:“還不應該嘛!要我說,早就應該如此了。璘哥兒在金陵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絕非常人。”

  王夫人接過話來說道:“自然就是。就說寶玉跟幾個姐妹們玩一會子,就會惹得誰哭啼啼。璘哥兒卻不會,尤其對林姑娘、甄姑娘耐心。”

  她這樣說,既不是要特別夸贊賈璘,只是要突出他和林黛玉更親近,這樣就便于她為賈寶玉和薛寶釵做未來的打算——親上加親,都有王家的血胤。

  賈府豪貴得赫赫揚揚,身處其中的人,哪個不想多站一份殊榮?薛姨媽自然想攀附賈氏,王夫人又已手握掌家大權,王熙鳳說起來不過是她的“手下大將”。若再能聯系到賈寶玉與薛寶釵,那就有了更多的王家勢力于賈府。

  賈母自然也大致如此想,只不過是想讓賈寶玉與林黛玉結合,以鞏固賈氏的權利欲賈府罷了。

  對于王夫人與薛姨媽,乃至賈母的心思,賈敏又豈能不知。可自己的女兒總還是年齡小,她也的確對賈璘有所偏愛,況且還有林如海的態度不明。她此時只是笑著順勢說道:“他們兄妹原本就在一起玩耍,璘哥兒又能容忍,玉兒、蓮兒越發欺負人。”

  她順勢接下來,也是暗中引導、糾正賈母的心思。

  賈敏喜愛賈璘,雖然暫不能提到他與林黛玉的將來,可總是有了先入為主的心思。當初賈璘出手救治,賈敏若是毫無感念之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林黛玉乃至甄玉蓮與賈璘關系親密,這也是明擺著的事實。

  賈璘雖然有了榜眼的榮光,可當下官職卻還是低微。尤其他家資單薄,這也是賈敏不能對他是否能夠婚娶林黛玉的重要問題。未必就是過于貪圖富貴,但不想自己的女兒吃苦,甚至也要顧及林氏、賈氏顏面,賈敏也是要慎重考慮的。

  薛姨媽自然也有把薛寶釵嫁給賈寶玉的心思,可以攀附上仍有爵位的賈氏。但她還沒接話,卻被一人打斷了話頭。

  “不知道璉二爺打沒打嚏噴!原來是姑奶奶在罵呢。”王熙鳳一邊張揚地笑著,一邊快步走了進來。她是借“蓮兒”來說笑“璉二”的諧音,給眾人打個趣。

  “快撕她的嘴!這是討打呢!”賈母一邊大笑著,一邊指著王熙鳳罵道。

  王熙鳳作勢躲在賈敏旁邊,央求著說道:“姑奶奶快說句話,否則我就沒命了。”

  祖孫倆的笑鬧,惹得一屋子的人都跟著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晴雯又險些把那件衣服掉落,連忙拿穩。賈母看到,重新接起之前的話茬:“晴雯這丫頭的確手巧。”

  薛姨媽點頭贊道:“以我看來,晴雯針黹技巧超絕。又能補繡,這是極難的。”

  “嗯,這孩子是很巧。可你們不知道,還有個巧手的,那才是驚絕天下呢。”賈母接著說道。

  伸出兩手看了看,王熙鳳故意遺憾地大聲說道:“莫說我做針黹的時間少。就是再多也沒用,只怪我的手不靈便呢。”

  賈母笑了笑,再認真地說道:“說起來的確讓人驚奇,那是個江南的大家閨秀。”

  轉頭看著女兒賈敏,她笑著說道:“敏兒在揚州那里的時間長,應該知道這個故事。”

  “聽也隱約聽過,肯定沒有母親知道得詳細,還是您給我們說說吧。”賈敏知道賈母來了興致,就請她繼續說下去。

  賈母略微點頭,以示對女兒體貼的了解和謝意,就接著說了下去。

  多年前,姑蘇城內有位叫做“慧娘”的大家閨秀。她頗具繪畫和書法的功底,并結合到了刺繡之中。慧娘之繡,妙在每一幅桌屏上繡的每一枝花側,全都引用古人題詠此花之舊句,或詩詞歌賦不一,皆用黑絨繡出草字來。且字跡勾踢、轉折、輕重、連斷皆與筆草無異,構思巧妙。

  她的繡品堪稱“神跡”,又因她并不以刺繡獲利,就算作品傳出去名揚天下,奈何本是閑暇玩意兒,數量稀少、得者更少。俗話說“物以稀為貴”,繡品流出就被競相收藏。

  慧娘傳名天下,連皇帝都知道,并將繡品稱之為“慧繡”。她的繡品同神,奈何命薄少年早夭,只十八歲便死了。“慧繡”由此成了孤品,再不能得一件。所有之家縱有一兩件,全都珍藏不用,想見更難。

  士人愛惜“慧繡”之好,覺得“繡”字不能盡其妙而唐突佳作,將“繡”字隱去,換了“紋”字,遂天下又都稱為“慧紋”。每件“慧紋”價值連城,不消多述。

  “我原來得到三件,兩件敬奉了圣上,只剩下一套桌屏。倒也算得是精品,一共十六扇,愛如珍寶。尋常不入在請客各色陳設之內,只留在自己這邊,高興擺酒時賞玩。”賈母感慨地說道。

  薛姨媽第一個稱奇:“老祖宗能有這樣大件的一套,果然是難得至極。”

  “至極,知己。這話說得好,或許這就是緣分。”賈母贊道,“就像璘哥兒去金陵拜祖,卻把我的敏兒和黛玉她們帶回來了。”

  眾人聽了這段講古,一邊稱贊叫絕,一邊端起茶杯來喝。賈璘正要把書信遞上,卻聽得院里有個頑童,奶聲奶氣地大喊道:“殺啊!隨我來!沖啊!”

  屋子里的人原本正從一段開心略作靜默,聽到這話后,又都笑得前仰后合。

  “我把小公子抱來問問,問問他是要奪個侯爵,還是公爵!”王熙鳳一邊大笑著,一邊向外走去。說著話,林信被乳母抱著走進來,手里果然揮舞著小木刀。

  眾人看他活潑可愛,不禁又是一場大笑。

  “片刻沒時閑兒!看不打你!”林黛玉跟在一邊進來,嘴里埋怨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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