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覺得其實你也不用害怕，不用擔心他是否會在你的腹腔里長出爪牙來報復你。人只有在活著的時候才是人，同樣，泉先也只有在活著的時候才是泉先，才可能會傷害到你。死了的話，就不過只是一灘爛泥罷了。”
扶子春說這話的時候依舊是云淡風輕。
好像這事無足輕重。
“就算你不吃，他尸體也會被其他的魚類給分食殆盡，會被大海淹沒，會被土地吞噬。”
小姑娘似乎是被扶子春的這番近乎驚天地泣鬼神的言論，給震驚到了，好長時間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夜色又濃重了些。
扶子春打著哈欠要回去睡覺，小姑娘卻又怯怯地叫住她：“可是我沒有辦法釋懷，如果他只是一個牲口的話，那沒有關系，可是你卻跟我說他跟人沒有什么區別。”
“他跟人本身就沒什么區別——眾生平等。但是除此之外，你難道就從來都不吃雞鴨魚肉的嗎？”
啊？
小姑娘愣住。
雞鴨魚肉？
“如果你的確沒有辦法排解自己心中的苦悶的話，我明天可以幫你問一問秋水，看她會是怎樣個態度。如果秋水憤恨地要動手殺你的話，我不會幫你，但是秋水如果表示無所謂，那你又何必于執著于這件事呢？”
“……”
去問泉先嗎？
小姑娘身體微微打了個哆嗦。
“泉先最是記仇，她只怕會將我給挫骨揚灰。”
“那你今天晚上就好好的想一想，明天到底該用怎樣的解釋，才可能會說服她改變主意吧。”
扶子春打了哈欠，淚眼朦朧。
走了。
還拽了拽旁邊的秦衍一起：“困死了回去睡覺。”
“嗯。”秦衍余光瞥到小姑娘震驚惶恐的臉，等出了房間后才疑惑地問：“你竟然，也能放心地讓她一個人待在這里？”
“那不然我倆睡一塊，你去外面睡地板？”
秦衍：“……”
秦衍：“咳，我倒也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所以我故意給了她一晚上的緩沖時間。這段時間里她會瘋狂腦補風暴，求生的本能下，她會將自己做的那件事情反復地思考斟酌，然后他就知道自己究竟會錯在哪里了。而如果她想了整整一晚上，卻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里，那就代表她可能根本就沒有錯。所以，無論如何，第二天起來，她都能給我一個很堅定的回答。”
“……”
秦衍似懂非懂。
也是。
她反復地思考斟酌重溫舊夢，才會想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里，從而去想辦法該怎么為自己辯駁開脫——畢竟之前她演戲從來都是說來就來的，從來沒有去思考過這些事情，可能會導致的后果又是否是她能夠承擔的起的。
現在，扶子春卻直接給了她整整一晚上的時間，他可以依舊選擇裝可憐演戲，那么一晚上的時間就足夠她在腦子里排演好幾個劇本，和許多令人動容且潸然淚下的臺詞了。
只是——人在做好了充足的說謊準備的話，在好戲沒開演之前，她就會一直停滯在提心吊膽的情緒里。
她會不住地反思。
自己這么做，是對是錯？
她會有充足的時間去思考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應不應該。
秦衍明白了。
秦衍頜首：“所以如果明天秋水真的會動手打罵她的話，你會選擇幫她？”
“不可能會有那件事情發生。”扶子春打著哈欠，“就好像秋水現在來跟我說，曾經她在走投無路之下吃了一個人的死尸來問我的意見——那我難道就能代表整個人類去殺掉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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