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衍臉上露出了短暫的茫然和疑惑。
但隨即，他也隱隱約約從陸汐顏的這般認真凝重的神色，和掌心越來越冷的溫度里，覺察出陸汐顏接下來要說的絕對不是他喜歡聽到的話。
哪怕說的是喜歡他的話。
但秦衍也能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一定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更早之前？”
可是秦衍卻還是不得不順著陸汐顏的話問了下去。
他疑惑又好奇。
還透著幾分難得的竊喜和歡愉。
他想著如果陸汐顏喜歡他是在更早之前，那或許眼前遇到的這些困境，他就能有辦法化解一二了。
“多久之前？”
陸汐顏便認真地想了想，她著實是個在感情方面過分遲鈍的人，因為從小接觸到的正面情感太少，以至于她一直都不太清楚健康的相愛喜歡該是怎么樣的。
后來她想著可能跟秦衍相處的這樣。
但又不像。
因為她每天都忍不住去想，她確實可能對秦衍有好感，但秦衍對她呢？
有嗎？
她陷入這樣的困頓中，過了一段時間后才猛然幡然醒悟。
為什么要執著于這些沒必要的事情呢？
誰喜歡誰，誰不喜歡誰，這都不會對她目前的人生造成特別大的變化，誰離了誰都能活的一如既往，那既然如此，她這樣猶豫糾結又何必呢？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算了，她這條命本來也是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那對她來說，隨心所欲舒服暢快才最是重要。
所以對于秦衍近乎刨根問底的詢問，陸汐顏也沒有猶豫多久就給出了回答，她不覺得為難，畢竟，誰還能沒有過眼瞎的時候呢？
“很早很早之前，可能你都不記得了。”
“什么時候？”
“具體什么時候我也記不清楚了，我也記不清那又是為什么，是我犯了什么錯，還是再度被你放棄舍棄的時候，我再度被從大理寺監牢里放出來，你在階下默然站著等著接我的時候。”
這個提示并沒有讓秦衍立刻聯想到畫面。
陸汐顏最初的時候經常進大理寺監牢。
幾乎都可以被稱之為三天兩頭也不過分，大理寺監牢里的衙役有的都認識記住了陸汐顏，在她下次再度被關進去的時候，還能笑著問一聲：又來啦？
而幾乎每次陸汐顏得以被放出來的時候，秦衍都會親自來接。
他會找借口。
他不會說他特意來接她的，他幾乎每次都會說是順路。
可那天不同。
那段時間是梅雨時節，皇城里總是霧蒙蒙，如碎玉落盤的雨聲淅淅瀝瀝地叩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哪怕只是行人踩踏著青石板從上面匆匆路過，也難免會被沾染上幾分潮濕的水霧。
可秦衍的水霧卻在雙肩和頭發上。
他應該是站了很久。
久到水霧氤氳，竟落了他滿身。
陸汐顏想到那個場景，她原本被關押在監牢里，心情郁郁很不高興，甚至還透露著幾分難掩的苦澀和委屈，卻就在這時候，覺得孤零零的時候，抬眼看到了階前靜靜等待的秦衍。
一瞬間，有枯木逢春。
“我在陰暗潮濕的監牢里待了很久，得以被放出來的時候，滿身都難掩著陰郁頹靡的氣息，因為我清楚我并沒有犯錯，之所以被懲罰也是無妄之災。那時候你站在階前，長身玉立，唇角噙笑，看著我的時候，沉靜的眼眸一點點亮起來，那一眼，落在我眼里就似春風拂柳，又恰枯木逢春。”
陸汐顏就在那一眼里，聽到自己瞬間就變得異樣兵荒馬亂的心跳。
怎么說呢，好相貌真的很加分。
她很難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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