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隨手撥弄了一下白色的拂塵。
無風。
拂塵卻四下激飛。
“的確是我的手筆。”他平靜地頜首，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嗤。
看看，這偏心能偏心到這種程度上，也是真夠夠的了。
陸汐顏冷笑著反問：“你是這個小世界里的神明，而顧淵鷙是這個小世界里的氣運之子，所以你偏袒顧淵鷙，這的確沒有錯，但是其他人難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嗎？他們在你眼里難道就都只是螻蟻，難道就是活該被利用、活該被犧牲的存在嗎？你給秦衍那么一個童年，卻還要等他奮力長大后，再成為旁人的墊腳石……”
“您這個神明，做的可真是偏心啊。”
……
南宮平靜地垂眸看著四下激風的拂塵。
他眼眸微動。
原本浮躁的拂塵就也慢慢安靜了下來。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拂著拂塵，類似于嘆息一般的口吻道：“為了這個小世界能正常的運轉，總要有人是要被犧牲的。無論是你，還是秦衍。這都是你們的命。”
“倘若我非要說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呢？”
南宮抬頭，微微瞇起眼睛。
“什么意思？”
“倘若，我非要再殘忍一點，將顧淵鷙逼得即便是僥幸能從夢魘里醒來，此后卻還是徹底崩潰絕望到無力支撐起這個小世界呢？”
對上陸汐顏眼底嗜血的瘋狂，南宮不得不相信她這句話的可信度。
她是說真的。
她真的想要拉著這個小世界隨之一起崩潰。
南宮心底終于有些慌亂了，他皺眉厲聲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拉著這個小世界跟我們一起消亡。”
“你瘋了！”南宮厲聲呵斥，拂塵更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緒后四下激飛，陸汐顏甚至感覺它想飛起來過來勒死她，“你這般做，對這個小世界里的人何其殘忍……”
“那你這么做，對秦衍難道就不殘忍了嗎！”
陸汐顏也厲聲反駁回去。
南宮陡然沉默。
拂塵也像是心虛似的，炸開的毛毛重新歸順。
他無奈地蹙眉閉眼，嘆道：“只犧牲他一個人，能救活這么多人，這難道還能算是虧本的生意嗎？”
陸汐顏平靜地嘲諷道：“對你來說當然不虧本，可是對我，卻簡直是虧死了。”
南宮嘖了聲：“那你想怎么樣？”
“我想讓秦衍體內寒毒消退，想讓他不再受所謂您這個神明的欺壓，我想能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地跟他白首偕老。”
“除此之外，”陸汐顏平靜地補充：“我還想讓您沉睡一段時間。”
“讓這個大陸上的人，都能自己來主宰自己的人生。”
……
“我能解除原本放在秦衍身上的禁錮，但是——你之后的要求……”南宮危險地瞇起眼眸，平靜地拒絕道：“我看你可能是瘋了。”
“我沒瘋。”陸汐顏平靜回道，“我只是想讓您看看，沒有您的介入插手，就算沒得到救贖的氣運之子，也能安然無恙地過好他的一生。”
南宮像是有些不理解，他問：“可是能得到神明的照拂難道不是更好嗎？”
“可是氣運之子顧淵鷙他的確得到了你的照拂，你覺得他過得好嗎？”
南宮垂眸看了眼這座凌亂的宮殿。
醒來后等待他的必定也是兵荒馬亂的王宮。
怎么會這么亂？
是因為他太多的介入了嗎？
“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殘缺的人，最后都必須由愛情來拯救的。”陸汐顏平靜地補充道，“就比如顧淵鷙——真善美的愛情并沒有喚醒他，反而是我這種要拉他一起墜地獄的人，將他意外救出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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