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趙清韻講完她與趙奶奶的往事，穆倩雪垂下眼眸，一言不發。
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唯有顧景源，輕輕把穆倩雪帶入懷中。
他身上獨有的氣息環繞著她，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感受到手心里那雙小手逐漸變得冰冷，顧景源心疼不已，緊了緊穆倩雪的手，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
穆倩雪感覺有些疲累，身與心，都覺疲倦不堪。
她有想過，爺爺奶奶們隱居山上，必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
但她沒有想到，趙奶奶的原因，會是如此的沉重，如此的令人發疼……
這一刻，穆倩雪才真正深刻地了解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一張焦尾琴，引得r國人費盡心機想搶奪，最后還累得趙奶奶族人被害……
而悲劇會發生，有一部分原因就出在眼前這位自稱趙奶奶的妹妹之人身上。
倘若她當初不聽信旁人的挑唆，和趙奶奶離了心。倘若她當年沒有被男人哄騙，把家族事情全盤托出……
是不是，趙氏一族的悲劇就不會發生，趙奶奶也不用躲到山上去，在山上住了幾十年……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幾十年，現在想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隨即，穆倩雪突然想起趙清韻剛剛說的那個時間。
她看向趙清韻，問：“你剛剛說的五十七年，是指你們家族出事至今五十七年？”
“是。”趙清韻回答，“我與那人相識于我二十四歲那年，而家族出事，發生在三年后，也就是我二十七歲那年。”
“那時候姐姐三十歲，一直沒有議親，族里長老時不時就會催促她。他們還打算在姐姐生辰那天給她安排相親，然而在姐姐生辰前一天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至今都不敢忘。”
這個時間，讓穆倩雪心生疑惑。
她扯了扯顧景源的手，抬頭看向他。
顧景源與穆倩雪四目相對，瞬間看懂了她的疑慮。
穆倩雪記得，她五歲那年，顧景源要從山上離開的時候，她問過爺爺奶奶們，為什么他們住在山上，源哥哥卻要下山？
爺爺奶奶們告訴她，他們之所以住在山上，是因為他們的家在這。而顧景源下山，是因為他從小住在山下，他的家也在山下。
當時的穆倩雪似懂非懂，卻也沒再多問。那時候小小的她一顆心全被顧景源要離開她的悲傷所占滿了，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后來，穆爺爺臨終前跟她說，他們在山上住了二十幾年，原本以為只會有他們幾個老伙伴一起過完一生，卻意外得她相伴十年，已經很滿足了。
穆爺爺讓穆倩雪跟顧景源下山，去過她該過的生活。
穆爺爺所說的二十幾年，加上穆倩雪下山之后到現在的近十年……也就是說，爺爺奶奶們是三十幾年前到了山上的。
而趙清韻卻說趙奶奶離家已經五十七年……
也就是說，中間還有近二十年的時間，趙奶奶不知所蹤……
這二十年，又發生了什么？爺爺奶奶們躲到山上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穆倩雪又想起，當年她初下山時，顧正遠說，帝都二十幾年前曾有傳言，說有人手里有玉肌草，還引得國內外多方勢力都在尋找。
若她沒猜錯的話，那個手里有玉肌草的人，應該就是她的爺爺。
那時候周老爺子也說過，顏爺爺是在二十幾年前留下一封書信就消失不見的。
爺爺有玉肌草和金針，還有他那些醫書，都是孤本，都是無價之寶。
趙奶奶有焦尾琴，顏爺爺有寒玉棋盤。此外，還有馮奶奶的生花筆，齊爺爺的虎伏硯……
這些，都是被記錄在冊的消失多年的珍寶……
穆倩雪有一種感覺，這背后，可能還牽扯到很多事情……
甚至，還可能涉及到國家……
她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但眼前，應該先處理趙清韻師徒的事。
想到趙清韻剛剛說的焦尾琴的神奇之處，穆倩雪開口問：“你說焦尾琴不是人人都能奏響的，此事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趙清韻回答，“原本我也不信，覺得自己也能奏響。姐姐知道我的想法之后，讓我試過彈奏焦尾琴。但我能撥動琴弦，卻無法另它發出聲響。”
穆倩雪心里疑惑。那為什么她能奏響呢？
“能彈奏焦尾琴的人，是不是只有你們族人？”穆倩雪又問。
“不是。我們趙氏之前有一任族長，便是外姓人。可見并非只有我們家族的人才有可能奏響焦尾琴。”
穆倩雪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她們兩人。
知道了趙清韻所做之事，想到趙奶奶受的罪，穆倩雪有些不愿意跟她講話了。
她拉了拉顧景源的手，憋著嘴看著他。
顧景源摸摸她的頭，看向趙清韻，問：“二位會找來，想必是認定了我們認識你們要找之人。但我們以前從未見過，你們又是從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趙念煙拿出手機，翻出了南宮凜的微博，點開他之前發的穆倩雪為小侄兒做胎教的視頻，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這首曲子，我自小聽我師父彈奏，也知道它是誰所創。我師父尋了師伯幾十年，始終找不到她。我是南宮影帝的粉絲，知道這個視頻里面彈奏之人是南宮影帝的妹妹。這首曲子是唯一的線索，所以我們才找了過來。”
“顧爺，南宮小姐，求你們讓我們見一見師伯。”趙念煙哀求道，“師父如今年歲已高，只想再見師伯一面，懇請你們能如了她的愿。”
穆倩雪眉頭輕蹙，神情有些不悅。
這話說得好像他們藏著趙奶奶不讓她們師徒兩人見她一樣。
可事實上，她們想見也見不了了。
況且趙清韻做下那么大的錯事，趙奶奶若是還在世，也不一定會愿意見她。
“見了她，你們又想做什么？懺悔？認錯？”顧景源問。
趙清韻再次流下眼淚，開口道：“我欠姐姐一個道歉，我對不起她啊……”
她的語氣帶著無盡的哀傷與悔恨。
“時隔幾十年，才來認錯，又有何用。”顧景源冷冷地說。
是啊，確實沒用了。錯已釀成，事后才來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未等趙清韻師徒倆說話，穆倩雪就開口了。
她說：“趙奶奶已經去世十幾年，你沒有機會跟她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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